空曠的客廳里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具新鮮的屍體，他們的腦袋上無一例外地被子彈開了個血洞，雖然洞口不大，但汨汨流出的血液很快就染紅了地板。代表着死亡的血腥氣息逐漸瀰漫開來，讓空氣中充滿了暴躁與壓抑的氣氛。

這種場景對於蘇文而言有着濃重的熟悉感，甚至會讓他覺得是理所應當——在蘇文看來，只要對方表達出足夠的敵意，或者是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命，那麼無論是何種身份，他都會很樂意送他們離開這個世界。這種邏輯顯然已經成為了他思考方式的一部分，不過……並不代表別人也會這麼認為。

比如從未見過這種血腥場面的莉蒂西婭。

好吧，其實被手槍射穿腦袋的場面並不算太過血腥，比這更加恐怖的東西比比皆是，但對於莉蒂西婭而言，眼前的景象還是太具有衝擊力了。

不過，她終究還是沒有真的嘔吐出來。

“他們死了嗎？為什麼……”

她面色蒼白地問道，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似乎第一次認識這個正站在屍體中間微笑着的青年。

“死了啊。”

蘇文的回答很輕鬆，此時的他反而對於莉蒂西婭的沒有太過於失態感到十分滿意：“對於想要奪走你性命的傢伙，你只需要做和我一樣的事情。瞧，只有死掉的他們才會是安詳的，在這之前我甚至無法讓他們變老實。”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莉蒂西婭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正在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他。

“冷靜點，莉蒂西婭，我又不是什麼嚇人的東西。”蘇文三兩步走進了廚房，將無路可退的莉蒂西婭堵在了裡面，順便抓起剛出爐的麵包啃了兩口，“想想看，如果是昨晚那五個人在這裡，你會不會想要殺死他們？”

莉蒂西婭全身緊繃，神色遲緩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善待你應該善待的東西，對於那些理應被送到光明女神那裡改造的惡棍，也應當宅心仁厚地送他們一程。”

“可是，怎麼能……就這樣殺死他們呢？”

莉蒂西婭緊緊咬着嘴唇，似乎陷入了極大的不安中：“殺死了他們，我們會被抓起來的，主人！”

“所以我們該跑路了。”蘇文鬆了口氣，原來莉蒂西婭真正擔心的是這個，“不過沒關係，這件事我會辦妥當的，至少我們不會被帝國的執法者抓起來。不過就算這樣，我們未必已經安全了。”

說到這裡，蘇文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莉蒂西婭，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到特里底斯，雖然那裡有很可怕的東西存在，但至少能保證生命安全，另一個選擇是跟我一起上路。我還有不得不去的地方，甚至可能還要面對接下來的麻煩，如果不顧你的考慮就把你帶上的話，那就是對你的不負責任了。”

雖說已經徹底將自己和莉蒂西婭捆綁在了一起，蘇文不會再像最初那樣想要單獨踏上旅程，但他現在對於自己所面臨的處境顯然有了新的認知，和以前的只是“擔心可能遇到意外”截然不同。因此，雖然內心中確實很希望莉蒂西婭能夠跟着自己磨鍊，但一來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生存和戰鬥技能可言，二來如果強行違背她的意願，蘇文覺得自己未必就會得到想要的結果。甚至最重要的一點，蘇文沒法保證她會絕對安全。

“跟着我可能會遇到危險，甚至可能會死掉。”

在莉蒂西婭似乎有些猶豫的時候，蘇文接着補充道。

“我……”

莉蒂西婭開了個頭，卻似乎沒有勇氣說下去。

蘇文深深吐了口氣：“我明白了，過會我會把你送回特里底斯，兩個月後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回來找你，然後我們一起去托斯卡納行省。”

莉蒂西婭飛快地搖了搖頭：“我會跟着您的，主人！”

“很好。”

蘇文並沒有表現出高興的反應，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去處理下屍體，你先收拾下行李，然後我們立刻出發。”

“嗯……”

莉蒂西婭的目光再次穿過廚房的大門，看向了客廳中的幾具屍體，但神色中最初的恐懼已經大大減少。

蘇文則是考慮起了接下來的善後工。

這些來路不明的傢伙雖然該死，但屍體不處理乾淨的確會帶來天大的麻煩，至少他名為蘇文的公民身份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可能會牽連到自己往後在聖彼得學院的生活，這就有些得不償失。

於是，他先是將這群屍體身上的物品全部翻撿出來，尤其在那名長袍男子身上更是摸索了半天，找出了好幾張封存好的魔法捲軸。而除此之外，蘇文竟然還在那六名傭兵身上分別找出了共計六張黃金打造的銘牌，雖然這並不代表他們在能力測試中會比蘇文要強，但至少說明了他們全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傭兵，真要近身戰起來，蘇文未必就能穩贏。

而做完這些之後，蘇文把系統喊了出來。

系統說過它只收購非生物，但死掉了的屍體不就是非生物么？用這個辦法來處理掉讓人頭疼的屍體可謂物盡其用，哪怕不增加兌換點數他也賺了。

就怕系統不認賬。

“坑爹系統，收廢品嗎？”

蘇文問道。

伴隨着眼前的文字，系統不帶感情的聲音緩緩響起：“我不贊同宿主的說法，任何事物都有着本身的價值……”

“好，來算算這傢伙價值有多少吧。”蘇文打斷了系統的廢話，他用單手吃力地托起一具軟綿綿的屍體，調出等價交換的虛擬天平，然後把它丟了進去。

幾秒種後，這具屍體漸漸在蘇文的眼前消失，而他的兌換點數足足增加了10點。

但蘇文卻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尤其是他回憶起了在地下世界屠戮那群獸人過後，系統給出他的“豐厚”獎勵，恰好也是每個人頭10點兌換點數。

“你覺得殺人是件好事么？”

蘇文突然問。

“殺人未必是件好事，但屍體有着相應的價值，所以我樂於收購它們。”

“價值……唔，價值，你所收購的這些東西，它們最終會到哪裡去呢？”蘇文皺着眉頭，這看似是件理所應當的事，但仔細想想，卻又不免讓人感到好奇。

“我不能說。”

於是蘇文沒有再去問。

至少他知道了這些東西肯定會有去處，而不是毫無理由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按照相同的辦法，蘇文將剩餘六個人的屍體全部丟進了天平里，但讓他有些在意的是，那名身穿長袍的瘦小男子竟然為他換來了50個兌換點數。蘇文知道這種區別從哪裡來，因為在這之前，他對這六具屍體全都釋放了鑒定術，而對於它們的標註很好地揭開了蘇文不久前的疑惑。

“克里德·普朗；人類；等級：10；力量163，精神力42，生命力125，耐力144，物理抗性101，精神韌性57；職業：普通戰士。”

“布倫特；人類；等級：12；力量195，精神力36，生命力131，耐力158，物理抗性108，精神韌性71；職業：普通戰士。”

……

在五具傭兵屍體的鑒定結果中，他們的等級和屬性有所不同，但職業卻是完全相同的，即所謂的‘普通戰士’。蘇文總覺得這個職業名稱有着十分濃厚的雜兵氣息，這或許正是他們的價值遠比那名長袍男子要低的原因。

“梅森·多倫斯；人類；等級21；力量83，精神力131，生命力67，耐力91，物理抗性45，精神韌性151；職業：初級魔法師+3。”

雖然不太理解職業後面的“+3”是個什麼意思，但至少蘇文明白了一點：這個體質方面和前面五名壯漢比起來慘不忍睹的傢伙果然是個魔法師。但很可惜，初級魔法師的生存能力和普通人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因此除非提前布置好防禦型魔法，否則蘇文一槍斃掉他跟打死一隻雞沒什麼區別。

或許這個倒霉蛋正是因為沒有預料到六名經驗豐富的傭兵會在兩秒鐘之內團滅，所以根本沒有來得及施展防禦法術，才會這麼簡單地被蘇文給做掉也不一定……

將七具屍體處理完，蘇文又拿來抹布擦乾淨了地上的血跡，然後把抹布也給丟進了虛擬天平里，做到了充分的毀屍滅跡。當然，這種毫無價值的物品對蘇文帶來的收益完全可以忽略。

這群來找麻煩的傢伙顯然沒有帶什麼貴重物品以送經驗，因此別看一桌子戰利品十分豐厚，其實除了那幾張捲軸外根本不值錢。因此蘇文所得到的實際收益很少，只有區區91個兌換點數，甚至還趕不上他們屍體本身的價值，好在蘇文原本就沒把兌換點數的收入當成主要目的，因此沒怎麼在乎這種細節。

十分鐘後，當莉蒂西婭神色有些緊張地出現在客廳時，原本恐怖的場景變得乾淨如初，除了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之外，再也無法看到有過任何戰鬥與死亡的痕迹。

“主人，那些屍體呢？”

她不禁問道。

“哦，莉蒂西婭，它們已經被我埋到地底下去了，不用太在意。”蘇文正大口大口地吃着午餐，並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回答，“收拾完了嗎？那就快來吃點東西吧，我們過會就出發，目標鐵爐行省！”

雖然還有些事情沒做完，但蘇文已經不打算再呆在紅楓鎮浪費時間了。既然隱藏在暗處的麻煩會找上門來第一次，未必就沒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他其實根本就不想捲入到這些麻煩中，也沒有興趣關心黑獸傭兵團為何會招來麻煩，但如果他們硬要繼續找上門來……

來幾個幹掉幾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