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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辛毗和去卑兩人齊齊獻計,而去卑的守城之計因為辛毗的冰城之計而未吐露,此刻卻終於施展了出來。

以漢人為盾,防漢軍之刀箭,這就是去卑的守城之計。

當那一個個在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卻又顯得麻木的漢人奴隸出現在城頭之時,城下的所有的攻擊都停止了。

如刀的大漠寒風,險些掩埋眾漢軍的暴雪,固若金湯的冰城,都不能阻止漢軍誅滅匈奴的決心和腳步,此刻那些隨時可能會被凍死和餓死的漢人百姓,卻令眾漢軍士兵不敢動一刀一箭,就此停戰。

匈奴人太狠了,或許因為匈奴人如此狠絕,昔日的冠軍侯才會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誓言。

公孫白怔怔的站在井闌頂上,望着那城頭上的成百上千的漢人,滿臉的悲憤和無奈,朔風吹得他的衣襟和大氅飛揚,他如同石化一般,凝身不動。

很顯然,匈奴人這一招,點住了他的死穴,他決計不可能無視這兩萬多漢人百姓的性命,強行放箭不分胡人和漢人的亂射。

北地的百姓,受盡千年的苦難,他又何忍下手?

城樓之上,呼廚泉瘋狂般的哈哈大笑,指着井闌頂上的公孫白笑道:“大將軍,九原城內有兩萬多漢人,若想破九原,先把這兩萬漢人殺了再說。聽聞大將軍愛民如子,不知今日可下得如此狠心?”

公孫白默然不語,許久才高聲吼道:“呼廚泉,你若想活命,還須讓城內的漢人活的好好的,一旦餓死和凍死的太多,休怪本大將軍不顧一切攻城!”

說完,憤然一揮手,喝令大軍撤兵。

嗚嗚嗚~

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在雪原上響起,成千上萬的漢軍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來,回往大營。

井闌上的公孫白,無奈的望了望城頭上的漢人百姓,鬱郁的下了井闌,一言不發的策馬回奔大營而去。

那些高高立在井闌上的將士,雖然滿臉不甘,也只得滿臉無奈的提着大黃弩和箭壺,下了井闌。

在他們身後的城頭上,響起了匈奴人無恥而猙獰的歡呼聲和嘲笑聲,更令眾漢軍將士義憤填膺,暴跳如雷。

……

朔風呼嘯,天氣滴水成冰。九原城下,除了莽莽的雪原和漢軍的營地,四野少見人煙。

然則此刻這隻漢軍精騎的武力,正在巔峰之時。如此酷烈的環境下,這近兩萬軍馬卻安之若素。數年來,縱橫於北地原野當中,無數次屍山血海,槍林箭雨的廝殺,磨礪出了他們的堅韌兇悍。兵甲系統所製造出的精甲利兵,更讓這群猛獸的獠牙加倍鋒利;準備充足的糧草,還有肉食,更使得他們將這冰天雪地之中沒有半點畏寒之意。

寒冬雪地,孤軍深入,千里追襲。放在這個時代,任何其他勢力的軍隊,恐怕都已經垮了。可是這些軍馬,臨陣之際,卻還能兇悍無匹的投入連場廝殺當中!公孫三騎,白馬第一,墨雲次之,飛狼再次之,也是漢地三隻最精銳的騎兵,即便是虎豹騎、并州狼騎、西涼鐵騎,也只能居於其後。

雖然暫時沒有戰鬥,但是眾將士卻一大早就起來了,各自忙活開來。

有的負責掃雪,先是用槍桿敲打帳篷上的積雪,打得那些積雪簌簌的掉落下來,然後用開始鏟雪,最後再用樹枝編成的大掃帚開始掃雪。

大部分人則負責照料馬匹,大堆的乾草一捆捆從輜重營中運出來打散,再毫不吝惜加上人都不捨得放開吃的精鹽豆料,再切短鍘碎理乾淨,裝入料袋掛在馬耳朵上喂這些北來辛苦的牲口。

馬尾上結的冰坨在水桶裡面化開,馬蹄子有人修磨整理蹄鐵。每匹馬都卸了肚帶鞍韉,再搭上棉毯保暖,比伺候人還要精心一些。

對於騎兵來說,馬就是他們的命,自然要照料的周到!

昨夜篝火悶着的火頭又引燃了,幾個騎士遛馬回來就在燒水煮茶。炊煙淡淡升起,和寒冷晨風颳起的雪塵混在一起,稍稍離遠一些,就分辨不出來了。

營帳之內還有大桶大桶的熱湯為人擔出來,腌菜凍肉在湯里加得足實。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籮筐里全是一疊疊的麵餅,上面蓋着皮子保暖,掀開皮子抓兩張都覺得燙手。

趙雲身披雪白大氅,就地坐在大帳外的一塊大石上,身邊站着十幾名或白馬義從或飛狼騎的將領,正在議論着什麼。

趙雲口說手劃,或發號令或做鼓動。一眾公孫軍將全都大聲應命。這些精力體力,戰陣經驗,廝殺本事,甚或與生俱來的兇悍之氣正在巔峰的將士,人人都是躍躍欲試的模樣,絲毫不以風雪大作,環境艱苦為意。彷彿只要趙雲一聲號令,他們就能叼着刀子,去撞九原城牆!什麼樣的敵人,也只配粉碎在他們的繯首刀之下!

對於公孫軍來說,攻城受阻,又處於暴烈的風雪之中,眾將士的士氣難免會低沉,而越是艱難困苦的環境,越是要保持高昂的士氣和戰意——公孫白認為這點和搞傳銷以及賣保險是一樣一樣的,所以命令眾將要多做做思想宣傳工作。

趙雲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踏雪之聲,他回頭一看,見一名部下提着一罐熱茶送過來,遠遠的就招呼:“奮武將軍,什麼時候起的?清早寒風一吹,腸子都要鳥凍成一團,喝碗熱得暖和一下也罷。”

趙雲接過那罐熱茶,也不用碗,就使着木勺舀了一大勺出來,倒進口裡。熱熱的茶水加鹽加酪再混雜着不知道什麼東西煮成粘乎乎的一團,喝下肚就覺得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當下就忍不住舒服的嘆了口氣。

然後回頭喊道:“來,來,都來喝一碗,暖暖肚子,匈奴人遲早是要滅的……”

在他的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歌聲。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

一連六七日過去了,風雪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或大或小的下着,攻城的計劃卻沒有一點進展,智力99的郭嘉,此刻也是彷徨無計。謀士終究不是萬能的,莫說智力99,就是疑似後來智力滿100的諸葛亮也有技窮的時候。

要想不傷到城頭的漢人,唯有偷襲入城,但是那光溜溜的城牆,還有日夜嚴陣以待、擠滿城樓的匈奴士兵,要想偷襲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公孫白帶着趙雲、郭嘉、顏良和文丑等人縱馬在九原城四周亂逛,眼見得這呂字形的城牆四周都是冰牆,不到明年二三月份轉暖之時是不可能化開的,心頭更是一陣煩悶。

眼看轉到北城的北面,公孫白望着城牆邊那座高聳入雲的石山皺起了眉頭出神。

這石山生得十分怪異,平地斗然拔起,孤零零的聳立在草原之上,就如一株無枝無葉的光干大樹,是以當地土人稱之九原城為石崖城。九原北城倚峰而建,北面的城牆借用了一邊山峰,營造之費既省,而且堅牢無比,可見當日建城的將作大匠極具才智。這山峰陡削異常,全是堅石,草木不生,縱是猿猴也決不能攀援而上。九原城得此屏障,真是固若金湯。

穿得像棉花包一般的郭嘉也在凝望着這座石崖,許久才唉聲嘆氣道:“若是平常之時,或許還可借這座石崖做點文章,只是如今莫說從崖頂順索而下,就算是崖頂都難以攀爬上去。”

山下察看,但見那山峰上下便似一般粗細,峰周結了一層厚冰,晶光滑溜,就如一根大冰柱一般,除了飛鳥之外,決無****上過峰頂。

公孫白冷冷的說道:“這麼高聳的石崖,崖壁上也是光滑無比,就算上了崖頂也絕無可能順索而下,崖高數十丈,無處可落腳,十有**會摔死,再說崖底又被匈奴人布上了陷阱,這石崖恐怕打不得主意。”

郭嘉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將脖頸深深的埋進了厚厚的圍脖之中,嘴裡不斷的哈着氣吹手。

一旁的趙雲也微微嘆道:“若是能生得雙翼,自崖頂一飛而下,或許可破此城,可惜終究只是妄想罷了,可憐了那些城中受苦的百姓。”

一飛而下?

公孫白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什麼似的,喃喃自語道:“一飛而下,一飛而下……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老子想到怎麼破此城了!”

就在眾將士充滿希冀的望着公孫白時,他的眼中突然又黯淡了下來,無奈的搖頭道:“一飛而下倒是容易,可是又如何上得崖頂?”

眾將士眼中原本已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聽得他這麼一說,瞬間也露出一副希望破滅的神色,默然不語。

這時卻見郭嘉將腦袋從狐裘圍脖之中挺了出來,淡淡的說道:“若是大將軍有一飛而下之策,郭嘉自然也有上山之策。”

公孫白緩緩的回過頭來,望着郭嘉眼神變得通亮通亮,嘴裡卻惡狠狠的說道:“你之計策若成,便是晴天,若是不成,打斷你三條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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