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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前頭的羅貴人等都已經泣不成聲,紛紛圍攏在凌妝身邊。)

面對此情此景,凌妝櫻唇微顫,簡直不知說什麼才好。

一個陰鬱蒼老的聲音喋喋怪笑了兩聲,道:“你們兩個****後宮,罪惡滔天,不必裝出一副痴男怨女模樣,安心領罪吧。”

凌妝循聲望去,只見隔着柴堆那一頭,安置了幾張圈椅,一個白髮白眉鷹鉤鼻子的老者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

他穿着赤紅的蟒袍,玉帶圍腰,從前卻是並未見過。

就算凌妝深閉關雎宮,也能從服色猜到此人就是如今的渤海王軍知院督首太子太保慕容禮。

“好大的架子。”凌妝冷冷瞥着他,雖不知此人底細,主子卻沒道理在臣子前面示弱,“我聽說慕容太保天天將景律帝的玉璽別在褲腰帶上,今日一見,倒果真如此,呵呵,見了我也能大喇喇坐着,果然尊卑有序。”

一眾惶急的小遺妃聽凌妝口氣強硬,心生希望,一個個都挺直了腰桿。

圖利烏斯也不再掙扎,眸底亮起光芒。

慕容禮是誰?

至少,他從不會當自己是奴才,即使在景律帝面前,人少的時候他也根本不會執禮,故而覺得這小皇后的姿態甚是好笑,也懶怠理會,望了望天上日頭的方向,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德妃、涼妃都在這兒,皇上這是叫諸位娘娘睜大眼瞧仔細,作為後宮嬪妃,私通該是怎麼個下場。”

說著一揮手,他身後立着一排衛士,立刻打火點燃手裡的火把就待上前。

凌妝心頭狂跳,顧不得太多,當即走至柴火中間。

郭顯臣和品笛等想拉住自家主子,賀拔硅雙手一展,攔住他們。

幾名侍衛正待拋出火把,見狀不由收勢,轉頭看慕容禮的神色。

慕容禮重重哼了一聲,他再了不得,再位極人臣,那也還只是臣,前皇后再憋屈,那也是君,公然燒了前皇后,無論如何交代不過去,即使他起了殺心,這個女人,也是無法在大庭廣眾之下能殺的。

卻聽人群里一個珠圓玉潤的女聲嬌滴滴說道:“哎喲,我說柔嘉皇后,別的事你要橫插一杆子倒也罷了,這個儀太嬪可是睿皇帝晚年的寵妃,不思全節,給皇室抹黑,就此燒了不連累她的家人已是天恩,這個老好人可做不得!”

凌妝斜身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卻梳了個宮裝婦人頭,五官擠在一堆,面龐卻不小,着實說不上多好看,只是那架勢,卻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她身邊的奴才見凌妝不屑地瞥着自家主子不做聲,搶着表現,一個皮膚白皙長相平庸的宮娥就高聲道:“這是延福宮的主位涼妃娘娘。”

涼妃?

是了,乃南昌長公主的幼女懷甘縣主鄭婧,算起來與景律帝是中表之親。

凌妝作恍然大悟狀:“哦,原來是懷甘縣主,容家的女兒都生得好,我原以為便是公主的女兒也差不離,對不住,一時眼拙沒認出來。”

哪個女人不介意別人說自己丑?何況還在這麼多人面前!涼妃鄭婧臉頓時鐵青,踏前兩步狠狠問:“你說什麼?”

懷甘縣主以前自然是拜見過凌妝的,只是那時候連南昌太主到長樂宮都畢恭畢敬,她作為小女兒,露臉的機會不多,凌妝對她基本沒什麼印象,現在倒敢跳出來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話了,果然小人得勢。

南昌公主一家,隱藏得也夠深的。

凌妝連景律帝都敢下毒,對生死早看得淡了,譏諷這個所謂的涼妃幾句,境況也不可能更差,她自然沒什麼顧慮,淡然道:“涼妃耳朵不好使么?我說你長得丑,既然丑,就更不要張牙舞爪,顯得猙獰!”

從來打人沒有打臉的,貴族之間的機鋒都是點到即止,哪有這麼直白的?

直白到讓人完全下不了台!

涼妃全身抖了起來,左右看了一圈,感覺好像每個人都是一臉譏笑。

面部肌肉抽動半晌,她終於“哇”地一聲大哭道:“我找陛下評理去!”

說著掩面衝出人堆,走得飛快。

她這一走,延福宮的宮人也走了一竄,人群里有個聲音冒出來:“醜人多作怪。”

其實鄭婧丑倒不至於,只是也沒有多漂亮,混在人尖子里,就顯得格外平庸。這話也不知是哪個宮妃說的,引得景律帝一群妃嬪們盡皆發笑,場上氣氛便沒有方才那麼劍拔弩張了。

站在中間的一個着橙黃宮裝的麗人左右環顧一圈。

她威壓不小,這一眼竟就把周圍的笑聲壓了下去。

見凌妝盯着她看,麗人露齒一笑,微微蹲了蹲身道:“猗蘭宮德妃,見過柔嘉皇后。”

德妃張萱,唐國公張紹年嫡孫女,其父唐國公世子,新任兵部尚書張湘岩,其母永興侯胞妹,睿真樓皇后女侄樓氏。此女根正苗紅,出身高貴,說話間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雖然沒有康慈皇貴太妃那股艷色,瞧着倒是個人物。

凌妝朝她點頭還禮。

一旁冷眼看好戲的夏寶笳夏修媛就有些耐不住了。

論姿色,她倒是頂頂好的,比之前號稱京都第一美人的夏寶箏還要漂亮,就是論家世,承恩公府到底也是公府,即使她不是承恩公的女兒,但是一進宮就被張萱和鄭婧壓了三級,那份憋屈就別提了。

承恩公府在順祚朝後半期那是如日中天,京都一等一的勛貴,落到今日這般不尷不尬的地位,夏家一致認為是這個禍水凌皇后造成的。

夏寶笳略知慕容禮的超然地位,見他面上已經凍得快要結出霜花,有心結好,不由笑道:“柔嘉皇后,如今是德妃姐姐和涼妃姐姐共同主理六宮,按你的輩分,也不好插手上林苑的事兒。這二人犯的是穢亂宮廷的大罪,慕容太保請的是陛下的旨意,康慈皇貴太妃和賢貴太妃都已經知道了,你這麼攔着,到底也不是個事兒,若太保生起氣來,讓侍衛動手動腳,褻瀆了皇后,恐怕就不太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