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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澤全然沒意識到他舉動有失禮之處,拍了顧曉曉肩膀還不夠,就差拉着她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弟了。

不對,應該是“異性”兄弟。

閔澤在驚喜之後,終於想起,他引為知己的對象是當今太后,訕訕的往後撤了一步。

男女對閔澤來說幾乎沒差別,他醉心於行軍打仗中,閑暇之餘要麼練武,要麼排演兩軍作戰,兒女情長之事全都扔到了九霄雲外。

哪怕家中長輩耳提面命,閔澤也沒想過娶妻生子一事,赤子之心昭然可見。

拿到了神臂弩的圖紙之後,閔澤有些躁動,恨不得立馬離開,與部下協商製造弓弩一事。

顧曉曉窺出了他的心思,再加之,她此番出宮不宜過久,再待下去若宮中出了什麼事,恐怕紅杉應付不了。

“今日一見,閔將軍意氣風發不愧為大周國幸,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有機會再續。”

顧曉曉說的慷慨,閔澤也不黏糊,直截了當的承諾:“日後玉蘅君若是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儘管直言!”

兩人意氣相投,一番談話下來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從慶豐樓離開時,顧曉曉面帶微笑,她知道她又賭對了一次,閔澤無法拒絕她帶來的誘惑。

她所提供的武器和裝備,對鎮守邊關的軍隊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雖然大周百姓對性情野蠻的蠻人深惡痛絕,但不得不承認,蠻族體格彪悍擅長騎術,精於馬上作戰。

大周步兵戰鬥力強,但是騎兵一直略輸一籌,雖然武器比蠻族精良,但在兩軍對戰時死傷同樣慘烈。

組建強弩軍之後,大周可以儘可能的進行拉長作戰距離,以己之長克彼之短,減少傷亡的同時,也能加速取得戰爭勝利。

兩人見面之後第三天,閔澤正式入朝,在接受封賞之後,留在宮中用膳。

這既是接風洗塵宴,也是對閔家的恩賜,閔澤已經讓部下擅於工匠的看過神臂弩的圖紙,那人幾乎劈手奪過驚為天人,悶在屋裡一直研究。

人逢喜事精神爽,閔澤年少有為又生的儀錶堂堂,宴會上只憑那千杯不醉的豪氣,就讓人生出無限喜歡來。

宮中難得飲宴,御膳房忙的不可開交,儀鸞司還有大內侍衛交替守衛,避免宵小潛入其中。

能來赴宴的都是王公貴族朝中命臣,任誰出了事兒都非同小可,送上來的每一道菜和酒水,都要經過反覆檢驗。

丹桂飄香,金菊吐蕊,玉簪花窈窕秀麗,薔薇妖嬈多姿,醉芙蓉重重綻放顏色瑰麗。

花美,宮女如雲錦似彩霞,來往穿梭更美,她們正是青春年紀,宴會上不乏俊秀少年郎或者儒雅文士。

那些個文人雅士又自詡風流,三言兩句便將宮女逗得霞飛雙頰,偏偏礙於宮中森嚴禮法,不敢明着回應。

有那膽大的倒是褪去了玉鐲、金釧,換來玉佩聊表心意,還有的羞怯怯送出了荷包。

這般私相授受之事,若讓人給抓住,免不得一頓打,但宮女們的心就像天邊的雲彩,隨着絲竹聲直入雲霄。

宴會上的席位也頗耐人尋味,陛下正下方的位置,左邊是陳斯年,右邊則是顧命大臣之首楊奇。

接下來則依次是四位顧命大臣,再往後才是儀鸞司司長風玉停和閔澤,以及朝中其它官員,勛貴若無職官則排在最後面。

閔澤的位置不算靠前,要不是今日宴會,名義上是為了犒賞閔家,恐怕他要坐到十幾排之後了。

小皇帝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底下暗波洶湧,除了剛開始時按慣例接受文武百官歌功頌德之外,他只在嘉獎閔澤時說了幾句話。

剩下的話,小皇帝不是不想說,只是陳斯年幾乎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只能藏拙。

陳斯年穿着大紅色四爪蟒袍,頭上戴着紫金冠好不威風,腰間玉帶燦爛輝煌,身子微斜說不出的慵懶風流。

楊奇年約六旬頭髮花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和陳斯年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正氣凜然為國盡忠的四朝元老,一個風流倜儻手段陰毒的三朝弄臣,楊奇甚至不願多看陳斯年一眼。

嘉獎閔澤的宴會,陳斯年獨佔風流,不時有人在歌頌讚美皇帝時,將陳斯年同樣讚頌一番,將其推到極為崇高的位置。

面對下屬阿諛奉承,陳斯年坦然受之,那些不願與之同流合污的人,則選擇沉默。

閔澤將一切盡收眼底,對朝廷紛爭厭惡至極,面對奸臣弄權,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若非他只帶了親兵入朝,今日定將掀案而起,將陳斯年偽善面目撕下。

風玉停同樣不喜宴會上的爾虞我詐和逢場作戲,不過他和閔澤坐在一起,索性做起東道,為他介紹起京城的風土人情還有席上在座官員背景。

閔澤天資聰慧博聞強識,幾乎是一點就通,與風玉停二人聊得愈發投契。

陳斯年坐在上首,目光微低就能瞧見風玉停和閔澤兩人動向,握緊了手中杯子,眸中泛起冷意。

這兩個人一個手中握着儀鸞司,一個乃是鎮西軍下一任繼承者,在朝中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只是這兩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用金銀珠寶美人權勢進行拉攏,卻被二人拒之門外,還與他劃清界限。

這讓陳斯年分外惱怒,若任由二人聯手,他的宏圖大業更難施展,所以他一定要除掉兩人,在除掉他們之前,還要分化兩者之間的聯盟。

陳斯年將手中杯子放下,轉着手腕上的佛珠,風玉停和閔澤對他不屑一顧,他也不會紆尊降貴向他們示好。

宴會舉行到了一半,酒酣耳熱輕歌曼舞,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宮中流光溢彩,美人歌聲飄渺如同仙境。

更妙的是,曲水流觴處,不知宮人何時放上了盞盞蓮燈,月白色的燈盞盛開在水面上,順流而下美不勝收。

宮宴無人敢酩酊大醉,在這裡灑酒瘋,稍微有些醉意的都要請宮人扶着下去醒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也有人假裝醉酒,向陳斯年獻媚,奴才嘴臉讓人厭惡。

小皇帝面露煩躁之色,他像傀儡一樣坐在最上首,恭維他的人言不由衷,賢良之士又難以在宴會上發聲。風師傅和他隔了幾個人的位置,陳斯年時不時還要問他一些話,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退場,哪怕讀些書也好。

正當眾人各懷心思觥籌交錯時,慈寧宮掌案首領大太監福公公帶着太皇太后的懿旨來了。

正在喝酒談笑風生的眾人,忽聞慈寧宮懿旨,面面相覷不知個中緣由。

唯陳斯年自顧自斟酒,面上露出笑意,將手腕上的佛珠轉的更快。

小皇帝面露詫異,笑容勉強的讓福公公宣讀太皇太后懿旨。

那福公公年約四旬也是宮中的老人兒,說起話來妙語連珠,嗓音也不像尋常太監那般尖銳,念起懿旨來聲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