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管事道:“水月姨娘年前就病了,聽說病得很重,這些天都沒有露面,怕過了病氣給各院的主子。”
“你也沒見過?”穆錦柔再問。
盧管事一愣,他可沒這個想法,便吱吱唔唔地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穆博文卻是聽出了不同,“怎麼回事?難道此事與她有關?”
穆錦柔撅着小嘴蹙着眉頭,一副很難回答的模樣,“直覺。不如盧管事派人去看看吧,今兒是大年初一,就算是病了也要去看看的。”
“是!是!”盧管事連忙應下,當即打發了個小丫鬟去辦。
穆錦柔又道:“那我們就在這裡再等等吧,父親跟祖母或許還沒起呢。”
盧管事呵呵笑着打發時間,心中卻想,大年初一誰不早起呀。
沒多時,小丫鬟跑着回來了,一進門就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盧管事惡狠狠地瞪了小丫鬟一眼,“哪裡不好了?大年初一忒不吉利。”
小丫鬟嚇得直縮脖子,怯聲道:“水月姨娘的院子里沒人了。”
“什麼?”幾人同時驚訝。
穆錦柔卻是哼道:“果然,依我看她們一早就商量好了的。”
她還有話沒說,年前穆錦裳出嫁時的嫁衣也準是她們動得手,沒想到一直將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白芷會來這一招,不可謂不毒,真真是斧底抽薪。讓穆博遠讓安定伯府都陷入危難之中,而她卻來個金蟬脫殼,自此天下大可去得。
但是穆錦柔不覺得這是白芷一人的傑作,戶籍什麼的估計應該是水月去弄。至於錢財方面自然是白芷出。
想到這裡穆錦柔又道:“不知二嫂的嫁妝多不多?在城內的鋪子有多少。”
這個盧管事知道,“整整六十四抬嫁妝,上好的鋪子有五間,莊子也用好幾個。畢竟二少奶奶也是大學士府上的嫡長孫女。”
“哦。”穆錦柔淡淡應了一句,心道,“想來這些也都被白芷變賣了吧。”
不過,這跟他們兄妹沒關係。眼下她巴不得府內再爛一點,這樣才好揮刀割毒瘤呀。
穆博文咳嗽一聲,他也想到了這些,起身道:“我們走吧。想來祖母已經起來了。”
三人相視一笑,出了客房,便坐上了府內的軟轎直接去了孫氏的怡馨院。
今日怡馨院內很熱鬧,安定伯府內的主子們該到的都到了,當然除了那兩個失蹤的。
連被軟禁了幾個月的胡氏也打扮得當坐到了孫氏的對面。髮髻梳得一絲不苟,正襟危坐的樣子有些好笑。
胡氏的頭髮白了很多,臉上再怎麼擦米分也遮不了黃臉婆的底子。本來她也是個好顏色的,短短几個月一個人的外貌就變了這麼多,可見人的心情是多麼重要。
穆錦柔三人進來時,二房的人剛剛行完禮,領了紅包。
他們也就跟上去行禮,但這禮只給了孫氏、穆守正跟二叔二嬸他們。至於胡氏母子,幾人當作不存在。
孫氏跟穆守正也沒覺得怎樣,笑嘻嘻地給了紅包。又說了幾句吉祥話,這年也就拜過了。
穆博遠的心思不在這裡,他這段日子快被白芷的事煩死了,想他一向風流瀟洒的人兒,竟然被這事拌住了,恨不得抓住白芷後打斷她的腿。
胡氏卻沒有那麼大度,眼看着幾人將她撇下,嘿嘿冷笑道:“這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整一個狐媚子,這是身為媳婦該有的?”
她也聰明。知道不是穆錦柔兄妹的對手,想挑羅二娘這個軟柿子捏。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皺起了眉,孫氏是個會審時度勢的,知道穆錦柔兄妹現在已不池中之魚隨手可捏了。便打起了靠着他們的主意。
她頭一個開口斥責胡氏,“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不是說身子不舒坦嗎?還不快扶你們夫人回房休息!”
穆守正也瞪了一眼,“回去歇着吧。”
身邊的丫鬟立即上前想扶她起來。
胡氏氣得當先站了起來,厲聲道:“怎麼?我這個做婆婆的教訓一下媳婦也有罪了?這是哪門子規矩,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來給媳婦拜年?”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沒話說,穆博遠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那是在看笑話呢。
羅二娘很無辜地看向穆守正問:“父親大人,媳婦的婆婆不是在十幾年前就仙逝了嗎?年前我們跟舅舅還去祭掃了呢。難道不是這樣的?媳婦的婆婆又活過來了。”
“你……。”胡氏心口又疼了,歪坐在綉墩上指着羅二娘說不出一句話來。
穆錦柔笑道:“大嫂說得對,我們只有一個母親,卻被某人害死了。還婆婆呢?也不知道害臊。”
“撲哧!”穆錦珮聽到這話很不仗義地笑了。
穆錦容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實際上她也在笑呢,穆錦裳嫁了,她跟劉姨娘的日子真的好過多了。她現在也在備嫁,過不了一個月自己就能離開這個讓人討厭的家。
胡氏治不了穆錦柔三人也管不了穆錦珮,可是她能罵穆錦容。看到她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就氣不打一處來,抄起身邊的小凳子就砸了過去
“你個小賤人,看到母親被人譏笑很高興是吧?我打死你個小賤人,想早早地嫁了好脫離我的身邊是不是?休想!”
說到這裡胡氏的眼睛立即亮了,對啊,反正自己的女兒嫁了,其他人嫁沒嫁關她什麼事?她巴不得那幾個小賤人一輩子嫁不出去。
穆錦容躲閃不及被那小凳子一下子打在了胳膊上,頓時大叫一聲跌倒在地,胳膊下垂,一看就是傷得不輕。
穆錦柔立即上前將穆錦容拉到一邊,恨恨地說:“你這人怎能如此狠毒?”
胡氏哈哈大笑,“我是你們的嫡母,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不管怎樣你們都得受着,要不然就是不孝,我可以去衙門裡告你們。”
穆博文上前道:“去告吧。”轉而看向穆守正。“父親,你覺得呢?”
穆守正臉色難看道:“還不快把夫人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出錦霖苑一步。”
這個責罰很讓穆錦柔不快,哼道:“犯了大罪只要不出院子就行了?真是舒坦呀,可惜我們的母親白死了。”
穆守正臉面一窘。這話說得他很是沒面子,誰知道胡氏是這麼的小家子氣,如此惡毒呢?他覺得自己也是受害者,但又不能就這麼休了,事關百年伯府的臉面呀。
可他不知道這臉面早就被他們敗得一乾二淨了!
穆博遠扶着胡氏道:“四妹。這話可不能亂講。再怎麼說,母親還是你們的嫡母。大哥不是要考科舉嗎?若是母親真去衙門告你不孝,那你極可能會被除名啊。”
“兒子說得好。我們走!”胡氏終於吐出了一口惡氣,趾高氣揚地轉身。
穆博文幽幽道:“一紙休書就能解決了,這休書的時間可以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