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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二娘卻是聽得耳根發軟,她從不知林氏竟如此健談!本以為她會隨意閑話幾句叮囑她便罷,沒想到她一開口就停不下來。岑二娘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那麼乖,沒事兒點什麼頭,問什麼問題呢!她就該從頭到尾沉默的。否則也不會刺激得林氏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因此,岑二娘聽岑二爺敲門叫她們母女出去用食,便興高采烈地拉着林氏出去用餐,讓自己的耳根子清凈一下。

岑家人用食時,都遵守食不言的規矩。

岑二娘和父母默默地用了餐,就想走。結果被林氏拉住,說是還有話要囑咐她。

岑二娘眼前一黑,差點兒站不住,母親下晌喉嚨都快說啞了,還沒說盡興么?該交代她的,她也說完了,還有什麼話要對她講?

林氏一看岑二娘的臉色,就知她在想什麼。她白岑二娘一眼:“別不耐煩,有些事,母親不得不和你說。”

岑二娘求救地看向端着一盞茶悠然淺酌的岑二爺:父親,救我!

岑二爺含笑放下茶盞,溫聲對林氏道:“夫人,讓自己的嗓子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話,明日一早再叮囑二娘也不遲……”

“老爺!明日二娘要描妝換衣,我還要接待賓客,哪裡有空閑與她閑話。再說,這閨房之事,也不好當著旁人的面兒說。”林氏頓了頓,見岑二爺悻悻地垂眸不語,她才拉着臉黑的岑二娘,道:“你這傻孩子,一心鑽研農事和醫術,許多事兒都不知曉。明日就要嫁人了。母親得好好和你說說,這夫妻相處之道呀,可是一門大學問……”

說著說著,她強扯着岑二娘去了她的卧室說話。岑二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樣子。揮手送別了女兒,自己轉身朝書房走去,他得再去瞧瞧,多挑些珍本古畫,給女兒壓箱子。

寶貝女兒只有一個。那些收藏雖寶貴,但比起女兒,也不算什麼。安家家底薄,缺少藏書,他不給女兒添一些,等她嫁去安家,閑暇時怎麼消磨時光呢?

難道和安三少他們聊怎麼經商賺錢?那不是辱沒他那從小被書香蘊養出來的閨女么!岑二爺始終看不大上商戶出身的安家。

岑二娘被林氏拉回自己的房間,就着羞人的避火圖,教育了一番夫妻間的那些事兒。

林氏說得一本正經,她卻聽得耳朵發熱。臉紅心燙。

好不容易等林氏說完,丟下幾本描畫入微、姿勢迥異且異常火辣的避火圖,讓她自己學習,她才鬆一口氣。

等林氏一走,岑二娘便像躲瘟疫一般將那些避火圖合上,用布包了,丟到塌下,自己紅着臉鑽入被窩,很快便沉入夢境。

不知是林氏對她的教育太過詳細,還是那些避火圖刻畫得太細微生動了。岑二娘一夜都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裡她被不知羞恥的安三少帶着,在卧榻、書桌、躺椅、鞦韆甚至花園的假山裡,做了些避火圖上的羞人運動。

夢到一半,四更天的時候。岑二娘就被驚醒了。她醒來,一身熱汗,臉紅得燙人,心跳大約是平時的兩倍。

岑二娘喝了幾杯清火的涼茶,又叫人準備熱水,沐浴一番。然後默背了一會兒醫書,折騰到五更天的時候,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她剛醞釀出一點兒睡意,想睡個回籠覺補神,結果林氏、芍藥、姜氏她們,就擁進了她的院子,拉着她絞面梳妝,一番折騰。

岑二娘半醒半睡着任林氏她們施為,配合她們的行動,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等一切準備停當,已到巳時,安家來迎娶的隊伍,也吹響嗩吶,敲鑼打鼓地橫貫安坪鎮,停在了岑宅大門外。

安三少今日紅光滿面,神采飛揚!他一身紅袍光彩照人,顯得格外挺拔俊朗,滿身喜氣和那一臉燦爛、比得連朝陽都遜色的笑臉,柔和了他一臉的稜角,顯得他溫和親切,半點兒也沒有平時的冷酷剛硬。

看得許多聽說和見識過他霸王安三少形容的人,頻頻傻眼。再結合幾日前放出的那個岑家二郎乃女子的傳言,沒有見過岑二娘的陪親眾人愈發好奇,不知女裝的岑家二郎是什麼模樣?能把安三少這個軟硬不吃的霸王迷成這樣!

安三少等人雖是半夜從淮州出發,過來安坪鎮迎親,但由於娶親的是新鮮上任的西南總督安三少,陪親的人可不少,還有許多沒有被邀請,自己厚着臉皮加入迎親隊伍的人,想趁着安三少娶妻心情好,在他面前混個眼熟,以後好辦事。

因此,停在岑宅外的安家隊伍,無限的長,阻斷了岑宅附近的幾條大街,驚動了大半個安坪鎮的住戶。

岑宅外,安三少一邊讓人繼續吹羅打鼓奏樂,自己正了正胸口的大紅花,昂首挺胸地邁步上前,用力叩響了岑家大門。

大門內,岑二娘等人都圍着先安三少一步趕回岑家,為岑二娘送親的岑言岑大郎。岑大郎雖換了張臉,但卻換不掉眾人見了他歡喜激動的心情。

尤其是知道他真身的岑二爺夫妻和岑二娘、卜算子大師,都難掩喜悅地輪流着和他抱了一抱,笑着說起話來。這一刻,岑家人幾乎把安三少他們忘到了腦後。

等安三少敲響大門,與其他人一道大喊“開門”時,岑二娘等人才回過神。林氏急急忙忙地一邊催下人去開門,一邊催着岑大郎背上岑二娘出去。

岑大郎自然不肯。憑什麼這麼輕鬆就讓安三少把他妹子娶回家?!他讓人把門賭緊,又讓芍藥和林氏陪岑二娘在屋裡坐着等消息。他和岑二爺理理衣襟,肅顏出了岑二娘的院子,來到大門,輪流着出題考校安三少。

他們的題目,有深有淺,涵蓋百科,直把安三少問得頭暈腦脹,從最初的對答如流,到漸漸支支吾吾,再到最後的答非所問,徹底暈菜,也不過只過去了兩刻鐘而已。

就是陪同安三少過來迎親的那一排男儐相,也被岑大郎和岑二爺問住了,紛紛搔頭撓耳,說不出答案。在安三少兇狠嚴酷的目光下,和圍觀人群的唏噓說笑聲中,都縮緊了頭,退後幾步,就怕被安三少遷怒收拾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