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孩子們在表演，展示着歌喉、舞姿，展示着各種才藝。

舞台下的家長們則自行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東邊的是即將渡聖誕長假的外籍人士，西邊的則全都是國人。

一個小時，舞台上就已經表演了不少的節目，可讓付正義覺得奇怪的，那就是上台的孩子們所展示出來的才藝水平參差不齊也就罷了，可怎麼差距就可以這麼大的呢？

國人們的孩子，只要是敢上台表演的，就都有着一些絕活，例如過了鋼琴八級的小女孩，例如能唱一口標準京腔京劇的小男孩，例如學過快板、能說一段單口相聲的，最沒本事的也可以用小提琴、古箏、風琴演奏上一曲的。

而外籍人士的孩子們，雖說一個個都是信心滿滿、沒見有怯場的，可到了台上不過就是背誦一首荒腔走板的英文詩，又或者是打扮成小動物在舞台上扭一扭、蹦一蹦就算完事兒了，這讓人總覺得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兒的。

一直在觀察着他，章亞楠見他終於忍不住想要說什麼了、便笑着先開了口。“怎麼？很奇怪嗎？”

“是啊，怎麼覺得咱們中國人的孩子比老外的孩子聰明的不只是一星半點啊？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好不好？”

“正常。現在媒體不是在鼓吹什麼‘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嗎？所以各種各樣的興趣班、提高班、精英班也就如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開始進入到野蠻生長的階段了……”

嘩……

掌聲突然響了起來。

磕磕巴巴背誦了詩人雪萊的一首十四行詩的黑人小女孩，衝著台下鼓掌的觀眾們拘謹的行完禮、可就激動的又蹦又跳，歡呼着從舞台的東南角飛身躍下、在觀眾們的驚呼聲中被她的父親所接住，然後小女孩可就被她父親扛在肩膀上，得意洋洋的衝著大家拋起了飛吻、惹來了一陣陣的大笑。

目睹了這全過程，付正義苦笑了起來。“可問題是雙方的差距太大了吧？”

“有興趣的、確實需要培養，但若是強加於孩子的、那是要勸阻的，不過老外們對孩子的興趣愛好培養是將決定權交給孩子的，而我們則是家長喜歡什麼、猜測未來什麼發展好，那就一定是要讓孩子去試試的，萬一在某方面孩子真的有天才基因呢？”

“章校長，怎麼覺得您這話說的有些酸啊？”

“是沒辦法呀，”章亞楠嘆了口氣，指着隱隱有跟老外們叫板的自家孩子特別多才多藝的家長們道。“吶，家長都是要面子的嘛，比工作、比收入、比房子、比車子、比孩子，於是可憐的小孩子也就自然就需要承擔起責任來。我跟那個鋼琴過了八級的小女孩家長聊過，那女孩甚至有過一段時間看見鋼琴就想吐，可問題是家長覺得她有這方面的潛力，即便是收入不高、但卻堅持送孩子去學，要不是前年進了唯知技術收入大幅度得到了提高，可能整個家庭早就已經陷入了困頓了！笨鳥要先飛，這句話聽的我耳朵眼兒都要長繭子了……”

“笨鳥有三種，一種是先飛的，一種是嫌累不飛的，最討厭的就是第三種，自己飛不起來、就在窩裡下個蛋，要下一代使勁飛！”

章亞楠愣住了，琢磨了下可就樂壞了。“小付啊小付，可真有你的，這說算是精闢也成、說是胡說八道也沒錯啊……”

付正義沒有笑，反倒是又嘆了口氣。“章校長，過去經常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可問題是現在有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羅馬啊，差距會越來越大的，競爭也會越來越激烈的，窮人的孩子想出頭、是越來越難的。應試教育所導致的問題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希望孩子成才的渴望會越演越烈的，而不良教育機構、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專家們的推波助瀾，都將是全社會的毒瘤！唯知教育是否能適當的引導、適當的干預、適當的扭轉，全看您的了……”

章亞楠被唬了一跳，連連擺手。“哎呦！這責任可太大了！我可擔不起！”

“擔得起您也得擔著啊！不說那些崇高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單是為了讓眼前的這些孩子們能健康快樂的成長取來，您難道就不該承擔起責任來嗎？”

章亞楠本是想要拒絕的，可見他雖然還在笑，可那表情之中卻有着不加掩飾的憂慮，心裡一軟可就改了口。“說不過你啊，反正你是大老闆、我就是個給你打工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youhaveaiingcall……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付正義掏出來見是來自於艾米麗的，猶豫了下便離開了操場找了個教室，得知《無間道》的准映證終於下來了，便問到底是因為什麼給卡了這麼久？

“不就是因為涉及到警務機構、涉及到警務人員的面子問題？又是社團又是內鬼的，而且層級還那麼高，也難免會讓那些官老爺們覺得這種片子一旦上映了，是會導致民眾對於警察機構的不信任、會造成不好的社會影響、是會給警方的臉上抹黑、是對警務人員的污衊和詆毀……”

艾米麗的火氣一上來、那語速可就快的不得了了，等她說完了、付正義便追問。“那最後怎麼又給了准映證呢？”

“跟發神經一樣的啦！鬼知道最後是怎麼就又准了的，搞的這邊宣傳什麼的都跟不上了，而且聽說在燕京地區已經有盜版光碟在銷售了……”

“嗯？影片都還沒有公映，怎麼會有盜版光碟出來的？”

“據說是直接拷貝的送檢母帶，目前所發現的就是那個版本。發生這種事情簡直是天下奇聞啊，送檢的母帶都能被拷貝出來、變成盜版光碟，那豈不是說你們內地的審查機構都在故意縱容盜版？”

付正義冷笑了起來。“母帶能在送檢的過程中被拷貝，一定是有相關部門的人在裡面搞名堂的，既然是從燕京擴散出來的、那顯然在京郊是由盜版光碟生產線存在的，看來之前的打擊盜版光碟生產線、還是沒能除惡務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