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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的住院大樓,少了414病房。

在我的認知中,很多地方對“4”這個數字十分避諱,尤其是國外或者是港台地區,很多單元樓或公寓在門牌號的設計上,一般會避免尾數帶“4”的門牌號。

可我們宜都市這邊,對4這個數字沒有什麼特別的避諱,在精神病院裡頭,更是杜絕一切牛鬼蛇神和封建迷信。

再說這裡面住的都是精神病人,完全不可能因為某些避諱,而刻意的增減住院病房的編排。

我淡淡的在心裡琢磨一番,思前想後,還是有些搞不明白,索性不去管它,繼續往前。

415病房已經是整個左側走廊的盡頭,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四樓的公共衛生間。

精神病院的前身是學校,而學校里的公共衛生間一向臭名昭著,即便是大學,也不外如是。

尤其是設在男生樓里的公共衛生間,環境那叫一個惡劣,如今大學宿舍樓改頭換面成了精神病院,只怕環境更糟糕。

果不其然,隔着頗遠的一段距離,我已經聞着一股濃郁的膻臭味,裹着一股揮散不去的油漆味,聞起來很刺鼻,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要說這地方建成也有十多年時間,此刻衛生間里還散發著這般濃郁的油漆味,當年的裝修質量也是夠了。

真不知道究竟是哪對情侶這麼有興緻,居然把偷情的地方選在這裡,莫非是精神病人?

我心裡惡趣味的想了想。

“啊啊啊~~”

當我捏着鼻子來到公共衛生間門口,裡面突然又傳出一陣劇烈的嗯啊聲,還裹着幾聲啪啪的碰撞聲,聽這動靜,還真像是有人在裡面偷情,而且玩得正嗨。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進衛生間看看情況,一道透着極端恐怖的女人聲音驟然從我頭頂不遠處傳響。

“你們都別過來!別逼我!”

“啊!……”

什麼情況?

我目光一閃,突然詫異無比的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從我眼前墜落!

啪嗒!……

伴隨着一聲巨大的落地聲響,新病房樓六層上下的感應燈,陡然間全部亮起!

大片大片慘白的光芒,剎那將整個病房樓照得通亮。

燈光完全閃亮的時候,我深深的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燈火通明,並沒有帶來絲毫光明的暖意,反而讓人感覺很冰冷,很陰森,很恐怖!

在數十盞感應燈的照耀下,整個病房樓呈現出一種介於黑與白之間的色調,灰濛濛,白森森,形同一座巨大的靈屋。

毛骨悚然。

我強忍着恐懼,走到欄杆前,藉著慘白的燈光往樓底下看了一眼。

想不到這冷不丁的一看,讓我頓時傻眼。

那突然間從樓頂墜落下來的白色身影,竟像一支標槍般,直挺挺的倒插在樓底的地面上!

這種墜樓的姿勢,正是傳聞中難得一遇的“倒插蔥”,姿勢怪異到極點,也嚇人到極點。

我之所以說這種姿勢嚇人,是因為此刻墜樓人的整個腦袋,恰如一隻從高空墜落的熟透了的西瓜,碎得四分五裂!

五官已經完全分離,只剩一副頭蓋骨比較完整,地上全是淋漓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漿。

正常來說,人的頭骨堅硬無比,即便是重錘敲擊,也不見得能夠將人的頭骨敲碎,遑論從六樓墜落。

可是血淋淋的現實擺在我面前,我親眼看見這樣一具沒有了腦袋的軀體,倒插在地面上,兩隻腿還在發出輕微而徒勞的顫動。

這種目睹同類死亡而產生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以前看過的一本科學雜誌上說——

世上最讓人恐懼的事,不是自己面對死亡,而是親眼看着同類慘死在面前。你會透過同類的慘死,嗅到一股深入髮膚、骨髓的死亡恐懼,感同身受。

雖然地上的腦袋碎裂得不成形狀,我卻能分辨下面的人,正是小草!

我站在欄杆前,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完全空白,面色如土。

我見過無數死得慘烈的孤魂野鬼,但親眼看見自己親近的人以一種如此慘烈的死相出現在眼皮底下,這種滋味,難以言表。

“吳用?”

片刻,趴在我懷裡的辛麗後知後覺的揚起頭,抬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死了,小草墜樓死了……這地方太邪氣。”我從深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臉悲傷的搖了搖頭。

隨即,我下意識的低頭往樓底下一掃,血腥瑪麗正站在墜樓者的屍體旁邊,一臉着急的在下面朝我招手,示意我趕緊離開這棟精神病住院大樓。

看見血腥瑪麗的招手動作,我頓時警覺起來,目光環顧四周一眼,我沉聲道:“辛麗,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好的!”

辛麗看我臉色不對勁,不問原因的點點頭,隨即從我身上跳下來,這種時候,她並不想成為我的累贅。

辛麗伸手扣緊我的右手五指,與我對視一眼,雖然她是女鬼,但此刻她握緊我手的時候,我卻感覺格外的踏實。

“跟着我一起跑!”

我低沉出聲,不再管身後衛生間發出的聲響,帶着辛麗,急沖沖的往樓梯口方向跑去。

“咣當!”

我們剛跑到415病房門口,原本一直緊閉着的病房門突然毫無徵兆的打開,病房門像是被人狠狠的一腳踹開,裹着銅皮的厚重木門猛烈的撞擊牆面,一堆牆灰簌簌的落下來。

病房門打開之後,除了幾張高高的雙層鐵架床外,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燈光,卻傳出一陣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抬眼一掃,415病房裡掛在天花板上的大吊扇正晃悠悠的轉動着,三片白色轉葉如老牛拉破車一樣,發出一陣如同老鼠磨牙的聲響。

再往裡看,浴室里的一盞燈忽然亮起。

明暗不定中,我好像看到一個女人,正對着浴室前的花玻璃,臉上掛着痴痴的微笑,一隻血淋淋的手臂伏在玻璃上,一筆一划……一筆一划的寫着字。

“死!”

這個恐怖的女人,居然在寫着讓人望而生畏的“死”字!

“咣當!”

又是一聲突然的脆響,415病房門轟然關閉,裡面的燈光還有女人的身影如散場電影,從我的視野間消失。

“吳用,這……這是什麼情況?”辛麗身為鬼魅,卻從沒遇見這種怪異的情況,一雙鬼眸瞪得大大的,眸子里閃爍出不可思議的驚懼神采。

“這是幻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裝神弄鬼!”我皺緊眉頭,聲音里透着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