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間里的人一下子愣了。＋，

李福生不可思議的望着蘇子遙。他媳婦神采奕奕彷彿看到菩薩。

小五一臉憨厚，摸了摸頭上的包，疼的齜牙咧嘴，卻牛皮拉轟的說：“福生哥說了，還不起人情，不要。”

蘇子遙笑了笑，說：“算借的。我也是窮學生，現在錢不夠。不是有一個星期的期限嗎？我幫你們湊二十萬。先過了這個坎，以後有錢再還我。”

……

夜深人靜，已經半夜兩點，高政遠戴着耳機熬夜遊戲。陳建打着呼嚕。郝帥沒回來，下午發短信給陳建炫耀是和妹子出去瀟洒了。章飛羽睡的很踏實。

蘇子遙翻來覆去。

二十萬，如果是原來，隨隨便便都能湊夠。可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交了學費後，卡里不足三萬。肖飛給過他一張卡，裡面有五萬。滿打滿算也只有八萬塊。

還差十二萬。十二萬去哪弄？

問別人借？找誰？江城那些人都是狐朋狗友，有福同享可以，大難臨頭誰會管你。章飛羽應該可以拿出來，不過才幾天的交情，他會慷慨拿出十二萬嗎？

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

出乎意料，是宋朵兒打過來的。

蘇子遙皺了皺眉頭，猶豫半響，關掉鈴聲，沒接，任由電話斷掉。

肖飛的意思很明顯，劃清界限，互不來往。蘇子遙接了錢，就沒打算再和宋朵兒有交集。

可是剛過半分鐘，宋朵兒又打進來。

蘇子遙想了想，直接掛掉。

終於消停了……

整整十分鐘，宋朵兒都沒音信，十分鐘後，卻發來一條信息。

“唐婉姐說，一個人，如果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是懦弱膽小，註定失敗一生。我這一生，真的好失敗啊，子遙哥哥，人，有來生嗎……”

蘇子遙不淡定了。

出宿舍來到走廊，把電話撥出去，問道：“宋朵兒，你怎麼回事？”

電話那邊不說話，就是嗚嗚咽咽的哭，傷心不已。

蘇子遙皺起眉頭，問：“發生了什麼？”

宋朵兒又哭又笑，大喊大叫，瘋了一般：“蘇子遙，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不理我？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討厭？是不是連你也不要我了！”

蘇子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敢確定，肯定事情不小。宋朵兒是蘇無雙的翻版，那種無法無天，大大咧咧的性格，遇到再大的困難也是天空飄來兩個字，那都不是事。

他問道：“你在哪裡？”

宋朵兒蠻不講理：“要你管！你來幫我收屍嗎？”

蘇子遙說：“你一心求死，打電話給我，找人真准。收屍的事我做不來，不過這幾個月來，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跳出來死了解脫的念頭。我去找你，咱們兩個在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宋朵兒沉吟半響，說：“白鳥湖堤。”

白鳥湖，北山省最大的天然湖，位處北山腳下，中京遠郊，很偏僻。

蘇子遙攔了三輛的士都不去，第四輛多加一百塊錢，才勉為其難答應。風馳電掣，足足一個小時才到地方。

下了車，四周荒無人煙，寂靜幽森，的士掉頭就走，片刻不停。

蘇子遙步行一百多米到湖堤上，宋朵兒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上面。湖堤上沒護欄，車輪距離水邊只有十幾公分，半個車頭都在懸空。沒掛檔，油門卻踩到底，轟隆隆馬達聲撕裂黑夜……

蘇子遙敲了敲車窗。

宋朵兒要下車窗，問：“你真來了？”

這姑娘又穿上了弔帶，露着一截白嫩的小蠻腰，超短牛仔裙，兩條蓮藕似修長的腿一覽無遺。戴着誇張的耳環，畫上煙熏妝。

只不過已經哭花了，沒了妖艷嫵媚，更加沒了不化妝時的清純可人，整張臉除了粉色的唇彩映襯的那張小嘴極其性感外，深夜中，壓根就是一落魄女鬼。

蘇子遙四下張望，笑了笑，說：“好地方，山清水秀，風水寶地，選的不錯。”

宋朵兒說：“我沒心思聽你開玩笑。”

蘇子遙說：“我很少開玩笑。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宋朵兒挑釁問道：“你會游泳嗎？”

蘇子遙說：“不會。”

宋朵兒扶着方向盤，把油門踩的更加徹底，一臉神經病的興奮，說：“嗖……車會飛進湖裡，水從四面八方灌進來，沒辦法呼吸，睜不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就如同掉進地獄，不停的下沉啊下沉啊，不會痛苦太久的，可惜明天被人發現的時候，死相很難看。你還敢上車嗎？”

蘇子遙說：“我來開，我怕你下不了決心，自殺，真的挺難的。”

宋朵兒皺着眉頭目不轉睛的望着他，好半響，問：“你沒開玩笑？”

蘇子遙一臉平靜，望着湖面，問：“我說了，我很少開玩笑。”

宋朵兒鬼使神差就坐到副駕駛，讓蘇子遙來開車。

坐進車裡，他打開窗戶，點上一支煙，說：“馬上就要死了，宋朵兒，說說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悲慘的事。”

宋朵兒問：“你呢？”

蘇子遙：“你先說。你是主角，我只是陪你死的。”

宋朵兒一下子紅了眼睛：“前幾天唐婉姐喊我去參觀她新買的房子。很普通，普通的小區，普通的戶型，地段還特別偏僻。一百二十方，我做夢都沒想過唐婉姐住在那種房子里會是怎樣一種落差感。就好像是白天鵝住進了蛤蟆洞。房子不是重點，她喊我去參觀只是借口。她跟我說，小朵兒啊，有一段時間我也挺欣賞你肖飛哥哥的。霸道，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勢不可擋的銳氣，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偏偏又能顧全大局，事事恰到好處盡人意。他這種人，十年不出一個。可後來我就不那麼欣賞他了，知道為什麼嗎？有兩點，第一點是太極端，不是對就是錯，不是黑就是白，不是恩情就是仇恨，不是喜歡就是厭惡……第二點就是鑽牛角尖，一旦黑了，那就永遠是黑的。一旦是恩情，一輩子都是恩情。一旦認為是對的，錯也要走到底。可一旦討厭上……也會厭惡到極致。你肖飛哥哥讓我跟你說說，他和你爸呢，是知己忘年交，和你哥哥就是能動刀動槍的敵人，他說他不會和你成為仇人，可是也不想討厭你。楚嫣，他喜歡楚嫣不是因為楚嫣是怎樣一個人，而是那張臉，太像一個故人。你爭不過的……你爭得過楚嫣，也爭不過那個人。一輩子都爭不過，如果我是你，肯定死心。小朵兒，肖飛這次是認真的，他的原話是，你再自作多情整幺蛾子，就滾回英國。”

蘇子遙靠在座椅上，吐了個煙圈，不看她，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湖面，問：“就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