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書進來的時候弓着腰，臉上堆滿了笑。

這麼久以來，如果把他的態度濃縮在十秒鐘，肯定精彩至極。

初見面那會兒，他談天說地，意氣風發，把水壺遞給蘇子遙，看都不看一眼，頤指氣使，吩咐道：“去讓服務員加一壺茶水。”

後來他就老實了。

跟在蘇子遙屁股後面，點頭哈腰，笑得諂媚，他會給蘇子遙打電話說，老弟，哥哥這有個項目，需要人陪標，你一定要幫忙。

然後塞過來幾十萬，和送的一樣。

他還會三天兩頭請蘇子遙喝酒，攀着肩膀稱兄道弟，唯恐得罪了這位貴人。

可是上了趙大山的船，就頓時成了大爺。

拖欠一千萬的工程款不給了。起初催的時候，還找些託詞。後來索性翹着二郎腿，叼着雪茄，吞雲吐霧斜着眼看蘇子遙。

張口閉口全是諷刺寒酸。

他說：“哈哈，你去找你的唐婉姐啊。唐婉那麼有本事，還差你那一千萬？”

他還拍過桌子說：“蘇子遙，你給老子滾蛋。當爺這裡是開善堂的啊？中京建工現在賣給了萬國地產，你要錢，找萬國地產啊。找老子幹什麼？”

所以說，老祖宗的金玉良言，一定要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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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莫欺少年窮。

短短几個月功夫，夏長書又跪了！

這次是真跪了！

進來看到蘇子遙，噗通一聲跪下，哭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淚，一邊打着自己耳光，一邊說：“老弟，我不好，我不是個東西，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你心腸好，看在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放我一馬吧。”

蘇子遙樂了。

他心裡有慈悲，但是這份善念，只對應該得到的人。

他心裡還住着魔鬼，專門對付夏長書這類落井下石的貨色。

上有八十老母？

夏長書四十多歲，“孝順”的“美名”早些年在中京可是赫赫遠揚。身價過億，對生他的老爹老娘那叫一個小氣。傳說老娘都是被他活生生氣死的。

老天爺開眼，讓他無後。

夏長書結髮夫妻十五年沒幫他生一個孩子。後來果斷離了二婚，還是孤家寡人。再離，找了個二十多歲年輕漂亮屁股大的，依舊連個蛋都沒下。

這次不離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夏長書風流無比，如果同居算重婚罪，重婚罪判半年，都足夠他這輩子吃牢飯了。

蘇子遙笑了笑，笑容冷冰冰的。

他說：“夏總，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夏長書雙手遞過來一張卡，然後接着哭：“老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卡里，有一千五百萬。我賣了六套房產，兩輛車，外加一些存款，好不容易湊夠了。這是昊天娛樂城的裝修款，求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收下！”

蘇子遙說：“這怎麼可以呢？咱們原來的確合作過。可是後來中京建工賣給了萬國地產。這工程款，於情於理，都應該找萬國地產要。夏總不用這麼客氣，那一千萬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這張卡，你趕緊收回去。”

夏長書又開始抽自己耳光。估計右邊臉打了一個多月，太疼了，這次換左邊的臉。生力軍上戰場，打的那叫一個賣力響亮！

他哭着說：“老弟，我知道，那一千萬給你添了點麻煩……”

何止添了“點”麻煩！

當初蘇子遙面對司馬庸無能為力，又面對唐鳳江的猜忌謾罵。那一千萬，差點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人知道他為了那筆錢急得有多麼抓耳撓腮，有幾個長夜漫漫跑到陽台上抽煙到天亮。

所以，蘇子遙毫不猶豫揮手打斷他的話：“夏總，有話直說，大家都很忙。”

夏長書猶豫很久，支支吾吾，估計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老弟，我知道你有辦法，開開恩，把那個中京建工，還給我如何？”

蘇子遙笑着問：“中京建工在我手裡？”

夏長書搖頭：“不在，在萬國地產手裡。”

蘇子遙又問：“是我忽悠你賣給萬國地產的？”

夏長書低下頭。

蘇子遙接着問：“我和這件事有丁點關係？”

夏長書跪着上前，抱着蘇子遙的腿，說：“老弟啊，我知道你本事大。求你了，求你放我一馬吧。以後你就是我親爹親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蘇子遙推開他，說：“夏總，不好意思了。你把中京建工，賣給萬國地產，是趙大山忽悠你的。你要打官司，找趙大山。換來的股份又賣給了東方大同，如果是東方大同坑你，你就告東方大同。得到的錢投進了天達私募，如果那個環節有問題，你就起訴天達私募。我半點忙都幫不上。”

夏長書愣愣半響，說：“老弟，你就真的不能網開一面？”

蘇子遙輕哼一聲，說：“夏總，我當初也親自跑過你辦公室見你。總共四次。我也跟你說，夏總，你真的就不能網開一面？你怎麼說的？你叼着煙翹着二郎腿懷裡坐着漂亮秘書。你笑呵呵跟我說，求人要有誠意啊，跪下先磕幾個頭再說。呵呵……夏總，今天我能讓你進這個房間，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再有半點交集。”

最後的希望破滅，夏長書猛的站起來，咬牙切齒，怒道：“蘇子遙，你非要把我逼上絕路才甘心嗎？”

蘇子遙說：“你們當初，也想把我逼上絕路。”

夏長書陰測測笑着，說：“好！好！我會讓你後悔的！”

蘇子遙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彬彬有禮，說：“夏總，請你出去。”

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

這道理蘇子遙明白。

不是他做人不留一線。夏長書沒他說的那麼慘。這麼多年來，中京建工每年的純利潤都有上千萬。夏長書就算沒了中京建工，賺的錢，早就夠他吃喝一輩子。

他不作死，那麼蘇子遙也不再追究以前的為難。

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識好歹。

呵呵……

司馬庸走了，影和魘留在這，司馬庸只給他留了個號碼，貌似也該見見這對漂亮的雙胞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