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元靠坐在那裡沒有動，他只是看着段青蕾的眼睛。
“既要殺我，何必等到現在？”塗元問道。
“因為之前並沒有確定。”
“不，你一早就知道的。”塗元說道。
段青蕾突然笑了，她這一笑，竟是有了幾分明艷，原本眼中的殺機就像冬日裡的陽光自雲中灑落。
“之前是猜測而已。”段青蕾說道。
“段欒真是你的哥哥？”塗元問道。
“不是。”段青蕾回答着。
塗元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神念受創，但若真箇要拚命，也不是不能。
這時，那個小竹端了一碗粥來，塗元也沒有客氣的喝下。
這是一碗特別的粥，喝第一口之時他就已經發現，對自己的神魂有着很好的滋養。
喝完那一碗粥之後，塗元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現在外面的情況。然而他得到的答案卻讓他意外，因為段青蕾竟是根本就不知道，她說三天前起，就再也看不到天空了。
雖然依然有白天黑夜，但是那不是真正的天空。
塗元聽後起身，快步的來到門前台階上，朝着天空之中看去，只見天空陽光燦爛，白雲飄飄，一派祥和。
“這，怎麼回事？”塗元皺眉沉思着。
他想要用神念去勾連探知這個天地，但是後腦卻一陣刺痛。
“你之前有見到天上的血眼嗎？”塗元問道。
“見到了。”
“後來呢？”
“後為就消失了。”
“消失了？怎麼會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
塗元想起聖京城之中突然出現的霧。
“其他的一切都正常嗎？”
“正常啊，除了段家的老祖宗和段欒死了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塗元越發迷糊了。
他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驚覺的問道：“聖京能夠出得去嗎？”
段青蕾想了想，然後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塗元臉色不太好，他朝段青蕾道：“不知段姑娘可見到一面鏡子？”
“小竹，去將塗先生的那面鏡子拿來。”
小竹在旁邊聽着沒有說話，但看臉色卻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她進入內室之中，拿出一面流轉着五彩光華的鏡子，鏡背銘刻着一朵五彩的花。
“一面鏡子，還怕我們偷了你的啊。”小竹說道。
塗元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是朝段青蕾說道：“承蒙相救，無以為報，這面鏡子是元神法身修士所有用寶物，就送給姑娘吧。”
段青蕾臉色有些怪異的接過那寶鏡，塗元轉身大步的離去，他想要儘快的離開這個地方。
走出這個院子，來到了街上。
入眼一片安詳，行人如織。
他再一次的抬頭看天空，什麼也看不到。
尋了個方向，朝着聖京城外而去。
只是當他一路的走，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走不出去。他有一種與這座城格格不入的感覺。
從白天走到黑夜，他依然沒有找到城門，而城中的人似乎也沒有要出城的感覺。
黑暗之中，外面的人越來越少，直到靜悄悄，只有打更和巡夜的人。
塗元不由的回想起了那個院子，心中竟是有一絲寒意。
當他想起那個院子之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前方就是那個院子。院子前面掛着個燈籠，紅紅的燈籠在黑夜裡格外的顯眼。
旁邊的黑暗巷子里雙有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靈光。
當塗元看到他之時，驚訝萬分，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景玉。
蘇景玉來到塗元的身邊，打量着塗元，然後看向那個掛着燈籠的院子。
“我看你之前從這裡出來。”蘇景玉說道。
“蘇先生既然見到我從這裡出來，為什麼不叫住我。”塗元問道。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蘇景玉沒有回答，反而是繼續問道。
“還請蘇先生告知。”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裡面住着的應該是孔雀大明王座下女官之首的段青蕾。”
“段青蕾？”塗元不由的重複了一聲。
“沒錯，裡面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人？”蘇景玉問道。
“你知道這個段青蕾長什麼樣嗎？”塗元問道。
“聽說，這個段青蕾早年曾有一位戀人，可是那位戀人後來變心愛上了別人，段青蕾知道後將那兩個人都殺了，但是卻也受到了她戀人臨死之前以生命為代價施展的詛咒術，臉上一直在潰爛。”蘇景玉說道。
塗元心中複雜，因為他之前見到那位段青蕾之時，就覺得她臉上的疤痕應該是詛咒。
“那不知蘇先生找她做什麼？”塗元問道。
“當然是殺她。”蘇景玉說道。
塗元抬頭看天色，一片黑暗，沒有星星。
“這天色，要現在動手嗎？”塗元問道。
蘇景玉同樣的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正好，要不然來不及了。”
說著看着塗元，說道：“既然你曾經進過這個院子，那你再進一回吧。”
塗元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是要再一次藏入自己的身中，然後進入這個院子里去殺段青蕾。
塗元心中有些不舒服，因為蘇景玉根本就沒有問自己為什麼在那個院子里出來，也沒有問自己跟那個段青蕾是否有什麼關係，就直接表示要藏身於自己體內去殺人。
他知道，蘇景玉大概根本就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想法，也認為自己不會拒絕。
塗元沉默着，蘇景玉先是看着那院子，後回頭看着塗元，那一雙眼睛，在塗元看來是就像龍池天宮裡那龍池之中的水，深邃的讓人感到可怕，彷彿每一朵浪花都能夠化為法術。
這種壓力，沒有面對過的人不會知道。
蘇景玉是只差一步就要步入天人道的人，他的每一個念頭幾乎都要成為一道法了。
塗元搖了搖頭。
“她救過我的命。”塗元很認真的說著。
“在這一座城中，你覺得你的所做所為能夠瞞得過她的眼睛嗎？你為什麼會被她救？她讓你出來，只是因為你根本就離不開這座城而已。”蘇景玉說道。
“離開這裡的方法我會找到，你要殺她，我也管不着，但是你要通過我的身體去做的話，我不能。”塗元說道。
蘇景玉凝視着，那種凝視讓塗元感覺自己像是被山壓着一樣。
“修行者的道路就是不斷的拋棄與斬除，而不是收集，你會被困在裡面永遠出不去。”蘇景玉說完，大步的朝着那院中而去，推開門。
門應手而開，裡面透着燈光。
塗元跟了進去，來到門口，院中依然是了簇簇的花，屋檐下依然有盞燈籠掛着，而蘇景玉已經朝着台階上走去。
屋內靜悄悄，兩個女人坐在燈下綉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