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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不曾對誰有過半點寬容,無論是誰曾有過怎樣的輝煌,終究要隨着時間長河流向遠方。

而永恆的是這個天地,它從不曾變過。

人們仰望着天,看到的是永恆不變的星辰,然而卻在有一天,繁星滿天的夜晚天空之中出現一片閃耀光華,一個玉盤樣的東西一閃而逝,緊接着便看到無數的靈光朝大地上散落而下,就如光雨一般,而在這光雨之中,則有一隻蝴蝶朝天外飛去,這蝴蝶看起來並大,但是卻能夠讓天下之人看清楚,不似看在眼裡,而似烙於心間。

而天些如星辰墜落的光雨則散入了天下間各處,消彌無蹤。

這一幕奇景,成了天下人的談資,也讓這個天地間開始沸騰起來。

清陽便是那萬千靈光中的一道,他借雷遁之術將眾人帶出輪迴的那一剎那便,他的身體便潰散了,這就彷彿他的身體從來都不曾有過一樣。

最後的靈力包裹着靈魂快速朝着大地上落下,那種來自這個天地的排斥感炙燒着他,當靠近大地之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強撐着是後一絲清明,尋到了一處他覺得能夠讓自己躲避這個天地排斥的地方。

那是一戶人家,而清陽所躲避的地方則是一個婦人的肚子里。

這婦人名叫火蛇女,屬高山族族長的女兒,因其出生之時有一條遍體通紅似火的小蛇自床下爬出,所以她取名為火蛇女。長大之後,出落的貌美,嫁於附近虎陵國的王子為妻,三年後,生一男孩。

這個孩子從確定有孕到出生共有兩年時間,此為異常之事,遠近聞名,又有傳言說懷孕之時,火蛇女夢中見滿室生光,華瑞無比,所以那男孩出生之後被取名為瑞,希望這孩子的出生能夠給虎陵國帶來祥瑞,又是希望這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瑞在出生之後,不哭不鬧,一天到晚就是睡着,即使是餵食也要叫醒才行。每一天,醒着的時候不會超過一兩個時辰。

清陽父親是王子,名耿,是一個有名的勇士,力能搏虎。

他請來虎陵國有名的老巫師,老巫醫來了之後只看了一眼,便說這是因為魂魄太弱,所以嗜睡,養個十幾二十年便會好。

這老巫醫的眼底深處閃爍着幽幽綠光,耿與火蛇女並沒有在意,因為這老巫師不是凡人,他面容看上去就如枯樹皮,卻有着驅蟲役獸的本事,還能醫治各種怪病,是以在虎陵國很有聲望,不過,他也怪異,不住在虎陵城中,而是住在虎陵城北面的連雲山的山腳下。

只是清陽又不是真正的嬰孩,當老巫師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之時,他便感覺到了心悸,清陽從那虛弱昏沉之中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向那老巫師,只見那老巫師的眼中充滿了驚喜與炙熱。這感覺就像是飢餓之人見到了肉食一樣。

只一眼,清陽便知道此人是修士,但是卻看不出來到底是修何法有何本事。

殺機無處不在,清陽沒有想到才一出生便遇上了。

這時,清陽此身的父親耿急切的問道:“大巫師,可有法子治一治?”

老巫師伸手一摸下巴上的稀疏鬍鬚,沉吟着,耿和火蛇女都緊張的看着他。

“法子倒是有一個。”老巫師緩緩的說道。

“是什麼法子。”

“引山靈之氣養魂,需得將小王子帶到連雲山下,再布下大陣引聚山中清靈之氣,一年便可治此弱魂之症。”老巫師說道。

清陽的父母大喜,清陽卻知道絕對不能去,山中清靈之氣又如何能治得了自己魂魄的傷。這個老巫師分明是在欺騙。

“他看出我的魂魄虛弱,莫非還看出我不是由母體孕育而的魂魄,而是自投胎中?他所圖者必是我的魂魄也。”

清陽想到這裡,急切又不敢言,只得伸手去抓母親火蛇女的衣服,只是他的靈魂虛弱,能夠保持清醒已是不易,想要動是一件很艱難的事,不過,他那吃力輕微的動作卻立即被火蛇女發現了。

在還沒有嫁給耿的火蛇女是一位活潑而開朗的少女,為人母之後竟也是十分的細心。她連忙俯下身來將清陽抱起,嘴裡說道:“哦,乖寶寶,你的弱魂症很快就能治好了,到時你就不用整天的睡覺了。”

她懷抱着小孩子輕搖着身體,眼中透着無限愛意。

“這樣吧,後天將瑞送到巫師你那裡去吧。”

巫後帶有一‘師’字,這便是一種尊稱,王子耿說道。

老巫師點了點頭,又看了清陽一眼,說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時間一久,本巫也無能為力。”

“好,好,一定,後天一早便帶他去找您。”王子耿快速的說道。

他有着一張方正的臉,身量高大,濃眉,舉手投足之間總有一股讓人信服的沉穩味道。

老巫師在虎陵國中的地位有些超然,他離去了。

清陽卻知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改變這一世身父親母親的將要做的事。

當天晚上,火蛇女做了一個夢,夢中清陽被老巫師給煮吃了。現在清陽也就勉強能夠做到這一點,這還是因為清陽在火蛇女的肚子里呆了兩年,氣息與火蛇女極為融恰,所以他才能夠讓火蛇女做一個這樣的夢。

第二天,火蛇女將這夢告訴王子耿,耿則笑着說這是因火蛇女心憂、關心,才會有此一夢。然而他一轉身之後便派人去請了另一人來。此人住在虎陵城中的卜館之中,他是一位非常年輕卜者,名虔耳,也是虎陵國中土生土長的人。

他隨老卜師修行十餘年,在老卜師去逝之後繼任虎陵國的卜吉士之位。虔耳雖然很年輕,但是長相卻非常的醜陋,儘管他穿着很得體,可是他的臉上卻坑坑窪窪,彷彿是被火烙過一樣,呈暗紅色。

他來了之後,王子耿便將火蛇女昨晚做的夢告訴了虔耳,問他是凶還是吉。

虔耳則問小王子是否要送到城外老巫師那裡去治病,耿點頭稱是。

虔耳則再問:“王子是欲問此夢所預何兆,還是欲問送小王子去老巫師那裡治病的凶吉?”

王子耿心中思量片刻之後說道:“我想問若送瑞兒去老巫師那治病能否治好?”

他將虔耳問話的最後幾個字改了改,這聽上去意思就大變了,但是在王子耿心中,這個問話並沒有變。

虔耳抬眼看了王子耿一眼,王子耿臉上沒有絲毫的異色,虔耳說道:“那還請王子派人去取夢境相關之人三根頭髮來。”

王子自是答應,又問:“瑞兒的頭髮也要嗎?”

“有小王子的頭髮將會更准。”虔耳說道,王子立即命人去取,這時虔耳又快速的說道:“髮絲只可拔,不可斷,每人三根,既不能是利刃割斷,也不能是拔斷的,要完好無損有根之發。”

受命之聽了之後退了下去,並沒有多久,那人便端着一個木盤而來,木盤上放着一塊紅布,紅布交疊在一起,裡面包着頭髮。

虔耳要在這裡施展卜筮之術,王子耿問他難道不回卜筮館中,他則說在這裡有王氣護佑,能夠聽得更清楚,外邪不敢襲擾,只需要一間靜室即可。

這靜室門窗緊閉,不留一絲光線,只留下虔耳一人,他自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碗狀東西放在桌上,那是卜盤,裡面布滿了玄咒,又自懷裡掏出一張黑色的三角符來,合於掌心,嘴裡念念有詞,彷彿在禱告着一樣,過了好一會兒,他雙手打開,手中的三角黑符掉入那卜盤之中,瞬間燃燒起來。

虔耳則是將那紅布上包着的頭髮快速的扔進了火中,隨之俯耳於卜盤上凝神傾聽。

他的雙耳這時能夠聽到肉耳所聽不到的東西。

一聲陰森森的冷笑傳入虔耳的耳中,這是老巫師的笑聲,隨着這笑聲響起,他的心中慢慢的出現了一道畫面。

一座城,城的北面有一塊濃黑如黑的烏雲彷彿要要這座城池蓋住,緊接着,那烏雲化為一張臉,臉上有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看着城中,而城的上空則是一片黃霞將整座城罩住,這是王者之氣,讓一切外邪無法侵入城中。

在城中的一座小宮殿之中則有一點微弱的靈光在閃動着,虔耳瞬間明白那正是小王子,也正是老巫師所想要得到的。

‘聽’到這裡,一切都無須再‘聽’了,在三年前,天空之中落下的萬千道靈光他也看到了,雖然那些靈光分散各處,只在半空中便消失,無法看到各落於何處,但是當天晚上,王子妃夢中見到滿屋生瑞光的景象他還是聽說了的。

而剛才他所‘聽’到的,便是那老巫師對小王子起了窺視之心,才會在他的心中呈現這樣的景象。

同時他心中也想到:“你這個食人魂魄的惡鬼,總有一天,我要為師父報仇。”

他雖然並沒見到自己的師父是被老巫師殺死的,但是他師父生前曾跟他說過:“老巫師是應死之人,卻一直未死,是因為在食人魂魄。”

在他師父說出這話沒多久之後,有一天出城後,一回到卜筮館中便昏昏沉沉的,難以成言,不出七日便形奄奄一息。

在臨死之前最後一絲清明之時,只說了一句:不要出城,他會喚魂之法。

師父嘴裡的他肯定是指老巫師了,這一點虔耳再清楚不過了,這幾年間,虔耳一次虎陵城也沒有出。

而就在這時,城外連雲山下的一座木屋之中,老巫師坐於黑暗之中,雙眼睜開,泛着幽幽綠光看着城,冷冷的說道:“若敢壞我好事,必食你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