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須，猙獰的雙角，威武、神駿、龐大，任何一個詞彙似乎都不能完全形容它的模樣。

僅僅是漂浮在天上的一個頭顱，葉昭甚至沒有來得及去看這生物長長的身軀，一個唯一的、用在這怪物上的詞彙就浮上了心頭，涌到了嘴邊。

龍。

“是龍啊……”葉昭終於張開口，這樣說道。

此時此刻，他居然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能這樣說一聲，只能這樣感慨一聲。

這條龍微微頷首，意念傳來：“不錯，我就是龍。”

終於出現了啊，島國神話、利維坦這樣的神話生物之後，華夏神話中的龍也終於出現了。

葉昭心中感慨着，竟也不知道應該要感慨什麼好。

從小到大的神話，敬畏有加，崇拜有加的華夏國信仰符號，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種心情，實在很難描述。

莫名地忽然想到，按照前世的記憶，這時候自己還在金水市關元區那邊苦苦掙扎，而且距離自己“死亡”的日期已經不遠了。

這麼說的話，自己前世當真是錯過了太多事情，不僅實力低而且死的太早，如果再多活一年半載，說不定就能夠看到神話傳說人物在華夏大地縱橫的情況了。

這是好事嗎？葉昭心中暗暗想着，半點也不確信。

只能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巨龍之上——這巨龍身長萬丈，頭顱如同一座小山，爪子可以將航母任意揉捏，偏偏漂浮在空中，渾身輕盈無比，似乎體重並不是那麼沉重。

“請問一下巨龍，願不願意與人類交流？”

葉昭詢問道。

巨龍看着葉昭的黑髮黑瞳，回應道：“這倒是並不排斥，我已經改掉吃人的習慣很久了。”

葉昭連忙道謝，隨後開口問道：“我想請問，現在有什麼神仙？”

“神仙？”巨龍頗感詫異，“你詢問這個做什麼？你雖然在凡人的術士之中也是佼佼者，卻不應當詢問這樣的事情。尤其是你一旦說出某個神仙的名字，必定被對方察覺，這樣的結果，你可是承受不起。”

說起名字便會被察覺？這就是神話傳說中常有的心潮湧動、警兆浮現吧？

明白這一點後，葉昭心中不由暗暗想道——如此說來，華夏國土果然產生了神話傳說中的神仙，而且看上去似乎比島國神話里更強上一些。

難道說，現在那些華夏的方主們就已經被改造成了神靈？

不過，考慮到自己曾經接觸過的方主的實力水平，葉昭卻是有些其他的想法。

如果真是由方主改造的神仙，哪怕是加在一起也不夠面前這條巨龍一爪子拍的，到那時候，華夏神話中原有的體系還能恢復嗎？

本來應該是被神仙作為坐騎的龍，結果一爪子拍死所有神仙？這樣的神話恐怕已經偏離最初的初衷了吧？

葉昭心內這樣想着，與此同時也意識到巨龍話中的另一層信息。

華夏的神仙不能被提及姓名，否則就會心生感應。

“巨龍，我們現在是意識交流的狀態，那些神仙的姓名，你可以告訴我吧？”

“可以。”

巨龍回應道，忽然意識中傳來一陣冰冷的嘲笑意味：“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人類，我現在沒有吃人的習慣，可也不是要吃素。說一下，我為什麼要把神仙的名諱告訴你？為了你區區一個人類，冒犯如此多的神仙尊諱，我又何必？”

葉昭沉默一下，分明從這巨龍堪比一座房屋大小的巨大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嘲諷意味。

這巨龍顯然並不好交流，更不是什麼熱心腸的存在，期待它為自己熱心解答無疑是一種奢望。

明白這一點之後，葉昭便生出了退意。

這巨龍善惡不明，隨時可能翻臉，一旦翻臉葉昭就未必能夠脫身。對於葉昭而言，華夏改造神靈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以後再說，今天的首要任務反而變成了在這摸不清脾性的巨龍面前全身而退。

不過葉昭也知道，面對猛獸轉身就逃走反而會激起猛獸的殺戮心思。同樣的道理，自己一言不合就要急匆匆離開，這巨龍未必不會生出殺意。

心中的心思潛藏，葉昭又繼續詢問道：“這位巨龍，請問你是什麼稱呼？說了這幾句話，我還沒知道你的稱呼，也無法對你敬稱。”

巨龍如房屋一般的雙目看着他，回應道：“你這術士也很有意思，問不出其他神仙名諱，就來問我的名諱？也罷，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從此之後就不要走了，我正要建一座四海龍宮，你留下正好給我做個伺候的奴僕……”

“四海龍宮？”

葉昭聽到這裡，心內不由暗道：華夏神話因為各朝代的需要，各色文人的渲染，的確是少有定論，這巨龍建立四海龍宮的神話怕是之前的傳說中並未有過的。

至於這巨龍強留自己給它做奴僕的事情，葉昭雖然有些擔心，隨即便也計上心頭。

先穩定一下心神，葉昭對巨龍說道：“你既然要建四海龍宮，那也該以帝王的尊稱來稱呼，依我看，從此之後稱呼你為龍王倒是恰當，你意下如何？”

巨龍眼中露出滿意的笑意，巨大如山丘的龍頭來回晃動：“不錯不錯，這可是好極了！龍王這稱呼很是合我心意。”

又對葉昭“誇獎”道：“你當我奴僕倒也不錯，這樣的尊稱我很喜歡！”

葉昭見它如此反應，心中已經有了大約的把握，不過在這巨龍面前，也不敢過於表露自己的喜悅與算計的心態。

“龍王，不知道這四海龍宮你要建在何處？”葉昭詢問道，“海底？還是海島上？又或者雲上？”

龍王微微擺動身軀，捲動風雲狂涌，在夜色之下發出嗚嗚的嘯聲。這卻並非是龍王憤怒的表現，僅僅是這巨大的生物思索一點問題之時的下意識身軀扭動。

龍王既然有智慧，自然也會有自己的顧慮，雖然心內的確想要將龍宮建立在海底，卻也不得不考慮現實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