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因連連搖頭，說到：“沒有，從來沒有過。纓絡，在我的眼中，你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纓絡笑得更加燦爛了一些，這暖人的笑容卻把桓因的心刺得更痛。只聽纓絡說到：“那就好了，至少我知道，我在這世上是當真活過一回的，那就夠了。”

桓因見到纓絡的樣子，一下變得更加慌亂了起來，說到：“纓絡，你真的可以拒絕我。或者……或者你還可以跟我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對，你應該有什麼要問的，不是嗎？我們……我們之間還有好多話沒說完。還有……”

桓因一下就頓住了，因為他的餘光分明看到在冰雕附近出現了光芒。而當他目光真正掃過去的時候，便發現光芒源自纓絡的手臂。纓絡的手，已經按在了冰面之上！

纓絡已經做出了她的選擇！

那白茫茫的一團光，讓人感覺是那麼的悲慘，那麼的刺眼。它將纓絡纖細的按在冰面之上的手臂完全包裹住了，而那被光芒包裹的手臂，此刻已經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

“纓絡，你……”桓因前所未有的慌亂，下意識的伸手去拉纓絡那一截變得虛幻的手臂，想要把她的手臂拉開。他覺得他和纓絡還有話要說，至少，這樣的告別太簡單了！

然而桓因的手伸過去以後，又很輕易的滑了開來。他的手穿過了她的手，卻無法再觸碰……

光芒開始朝着纓絡的身體上蔓延，於是，纓絡身上有更多的部分變得虛幻了起來。桓因怔怔的看着纓絡，卻見纓絡笑着開口到：“哦，我是有些問題還要問呢。”

桓因連忙說到：“纓絡你快說，我都告訴你，我一定都能為你解答的！”

纓絡說到：“桓大哥，你說，我們在地獄經歷的那些，那個故事，那一切都是真正發生過的嗎？”

桓因重重點頭，說到：“千真萬確！”

纓絡笑到：“真好。”然後她又接著說到：“桓大哥，你當真喜歡我嗎？”

桓因想也不想，說到：“是，我喜歡你，我的心裡有你。纓絡，我……”

纓絡伸手，想要捂住桓因的嘴。可她的手只是剛剛觸碰到桓因的嘴唇，那溫度和柔軟的感覺只是停留了一瞬，剛剛好夠止住桓因繼續開口而已，下一個瞬間，感覺卻是消失了……

桓因看向纓絡，發現此刻她整個人已經被光芒完全籠罩了進去，她的身體沒有一處不變得虛幻起來。

桓因終於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之中滑落了下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那一粒鳳舞九天丹。這個可愛的女子又是那麼的可憐，活在這世上，卻永遠是為了別人。

纓絡把手收了回去，顯然她這才發現，或許剛剛那一次瞬間的觸碰，竟然已是她這一生最後一次與桓因的互動。只是，她終究沒有悲哀，當看向桓因的時候，笑容再次掛在了臉上：“桓大哥，我還有一個問題。”

桓因重重的點頭，說到：“纓絡，我在聽，你說吧。”

纓絡想要幫桓因擦去淚水，卻做不到了。她的手抬了一半，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彷彿發現了自己下意識動作的不妥。然後，手無力的收了回去，她又努力的把笑變了回來，說到：“桓大哥，你說，我還有可能會回來嗎？”

“回來……”桓因喃喃了一句，然後他看向了冰雕之中的東皇鈺兒。半晌，他說到：“會回來的，鈺兒跟你一樣，也是一個無私的人，她不會把你丟下的。纓絡，是的，你一定會回來的，你會跟鈺兒一起回來，一定會的！”

再次抬頭，看向眼前女子的時候，面前只剩下了那個虛幻的笑臉。身體早已不見了，唯有那笑臉還在停留，彷彿是對這世間的不舍，對桓因的眷戀。

桓因沒想到這一切會進行得如此之快，他一把抓向了那笑臉，想要把它永遠的留住。可是這一抓，卻恰恰將之完全揮散，再也沒有留下絲毫。

纓絡，走了……

桓因完全呆在了原地，整個人如同木頭一般，看着那笑臉消失的地方，眼神變得越發空洞了起來。而在他的眼眶之中，淚水卻是根本就不可控制的不斷流下……

桓因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麼呆坐了多久。總之，他放到這洞穴之中的火焰都已經熄滅了，他整個人彷彿是融入了黑暗之中，就要這麼沉淪下去。

直到有新的光芒再次出現在他眼中的時候，他才漸漸恢復了意識。於是，他看向了光芒出現的地方，便看到了那一座冰雕。

冰雕還是冰雕，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冰雕之中的人兒如今卻是已經化作了一團光繭，桓因眼中的光就是從這裡來的。

“纓絡……鈺兒……”桓因喃喃了一句，聲音已經變得極度沙啞。然後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冰雕，再次開口到：“等你從光繭里出來的時候，你會是纓絡，還是鈺兒？還是……都有？”

說完，桓因盯着光繭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期間目光逐漸變得獃滯，可到了後來，又不知為何恢復了神采。然後，他的目光最終變得堅定起來，自語到：“我就在這裡等着你，我希望……你們可以一起回來，兩個人變成一個人……”

說到這裡，桓因彷彿終於是抓住了一些什麼一般，乾脆盤膝坐在了冰雕的旁邊，開始默默的打坐。桓因相信不久後冰雕就會化去，光繭就會破開，那時候答案自然會揭曉。他希望，纓絡也能跟東皇鈺兒一起回來……

只是這一坐，桓因竟然就這麼坐了整整十天。十天之中，桓因一動不動，而他身旁的光繭竟然也一動不動，就那麼微微的發著光，卻不傳出任何異樣。

按照之前玄武的推演，纓絡與東皇鈺兒重新融合以後，東皇鈺兒就會徹底好起來。可是為什麼都過了這麼久，東皇鈺兒卻沒有一點兒復蘇的跡象呢？難道說……就連當初丹祖的推測都錯了？

桓因有些慌張，他睜開了一眼，再次看向身旁的光繭，有一絲的害怕。而越是害怕，他就越是看得仔細，看得認真，彷彿想要把那光繭看穿。

看了許久以後，桓因整個人卻是怔了一下，隨即目光之中漸漸出現了驚異之色，說到：“這……這感覺是……朱雀？”

桓因着實被自己的發現給驚到了，他連忙用上了全部的神識之力，竭盡所能去觀察光繭之中的一切。半晌以後，他的臉上已是被震驚布滿。只聽他再次說到：“是朱雀，這感覺就是朱雀的感覺！”

剛剛說完這一句，桓因卻是自己都疑惑了起來：“鈺兒……纓絡……朱雀，他們三個怎麼可能牽扯到一起？”

想了好一會兒，桓因卻是把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給想出了個大概。

答案，是纓絡。

纓絡說過，朱雀是白族的先祖，朱雀死前也有話留下，說白族之中會再次出現一個她的傳人，繼承她的本領，輔佐桓因再奪天帝大位。而恰恰纓絡就出生在白族之中，是白族的人，她在地獄之時，更能化身鳳舞九天丹，一生都與“鳳”有着不可分割的關聯。

纓絡之前並沒有展現出與朱雀類似的天賦，不過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完整，只是一具丹藥分身罷了。可是現在，她與東皇鈺兒融合以後，她成就了東皇鈺兒，東皇鈺兒也成就了她。一個完整的命格重現，朱雀傳人的天賦也理所應當的被展露出來了！

這對於桓因來說，簡直是一個太大的意外，也是一個太大的驚喜。朱雀護法重現，那他奪得帝位的把握就又會大上不少。而更關鍵的，則是這是否代表纓絡當真也可以和東皇鈺兒作為同一個人，一起回來呢？

桓因決定再等等，等着她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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