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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之道:“道立,你就和你二師哥一道,聆聽為師這兩年來在武學和修道上的新悟。”又轉身對徐晟施禮道:“已是子時,施主也先回廂房休息,貧道多謝施主相助,使本派這樁冤案公白於世。”他作為一代武林宗師,現在卻向徐晟這樣一個在江湖上寂寂無名的後輩拜謝,這等氣量卻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出的。

徐晟忙道:“道長莫要這麼說,若不是有寧道長相護,我和文姑娘恐怕因為任掌門的誤會而出不得不歸林。”再提及“文姑娘”,他驀然想起了文菁明早就要隨同父親離開,再見面卻不知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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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剛至卯時,徐晟卻是早早地醒來,他心中暗道:“我要不要去跟菁兒道別?”但一想到文范嵩對自己嚴酷而又冷厲的神色,又一下退縮了。便在窗前踱步來回,心中猶豫不絕。

不絕漸至正卯時分,徐晟猛然心道:“菁兒和我情意甚篤,我怎能如此畏懼,連個告別都沒有?就算文教主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非去不可的。”想到這裡急忙踏開大步,朝凌霄殿跑去。在外面遠遠地望見凌霄正殿中文范嵩帶着眾人正與白行之抱拳施禮,準備離開,心中自是鬆了一口氣道:“還好尚來得及!”

文范嵩正催促着女兒準備下山,文菁戀戀不捨,向外面長望。哼哈二將嘻嘻哈哈道:“小姐,那小子是怕了教主,必不敢過來了!”忽遠遠見到徐晟飛奔而至,文范嵩“哼”地冷笑一聲,文菁纖纖細手忙拉了他到一旁,囑咐道:“晟哥哥,你昨夜也聽到爹爹和白掌門定下端陽節在百花山莊之約。你答應我,五月初三——不!五月初一,要抵達蘇州的百花山莊!”徐晟瞧她已然淚眼摩挲,心道:“原來菁兒是與我定下相見之時,文教主答應白掌門端陽節在百花山莊會面,到時菁兒必然也會過去。”忙點頭道:“那你就先跟着你爹回去,我一個人去百花山莊,必不會失約!”替她輕輕拭去了眼淚,道:“菁兒,別哭了,讓你爹見了,多不好!”文菁帶着負氣道:“我偏要讓他瞧見!女兒越是傷心他越是高興!”徐晟道:“莫說傻話了,你傷心他怎會高興?我也會心裡難受。”聽了這話,她漸漸止住了哭泣。

文范嵩踱步過來,將手徐徐放在徐晟的肩上,抓緊了他的肩胛骨。文菁怕他手中運氣,右手急忙一揮,求道:“爹——”文范嵩卻是沒有傷他,隨即放了手,吐出二字道:“走吧!”

文菁緩緩鬆開與徐晟攥着的一隻手,出了凌霄殿,卻一步三望,直至他消逝在視線之外。

徐晟只覺得被他按過的肩膀一陣酸痛,他卻不知這一下自己對內功幾無所知,只是靠外家招式的武功底細已被文范嵩全然知曉。他也向白行之稟明離開,獨自一人取路向扶搖山下走來。

剛行至山口,閃出一人,將他攔腰抱住道:“臭小子,你昨晚如何害我師父?”徐晟急急掙開,見是郭京,反問道:“我如何害了你師父?”

郭京道:“來來來,我早已看你不順眼,藉此機會便與你比劃比劃。”揮拳而來,徐晟縱身一閃。

“郭京!你如何與施主動手?”羅宇真喝道。

郭京解釋道:“師父,他昨晚拿出個什麼勞什子東西,讓祖師訓斥師父,難道還不可恨么?”他們眾多三代弟子當時雖不知道殿中發生了什麼事,但一早從一些在偏殿清修的入門師伯那兒得知,正是因為徐晟,才讓掌門如此動怒。

羅宇真道:“郭京,不得無禮,此事全是為師的過錯,不關這位施主什麼事。你昨日之事,為師還尚未罰你!”拎着他向徐晟賠禮道歉後離去,只聽得郭京哀求的聲音道:“好師父,徒兒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晟行至大路,忽見前面路邊的林中聚集着幾人。再看時卻是哼哈二將在下葬昨晚服毒而死的那人。

黑魔王早不見蹤影,文范嵩也已帶了女兒離去,卻喚了哼哈二將和錢氏父子將那個死在扶搖山的“叛徒”按明教典禮埋葬。徐晟遠遠地聽得阿哼高唱道:“清凈光明,大力智慧;無上至尊,摩尼佛祖。”剩餘三人又念道:“生前勞苦,死後孤苦,哀哉此人,恆河沙數。噫!多少不平事,摩尼願掃除!”

四人已經望見了他,卻似乎沒有看見一般,一臉嚴肅之神色。

阿哼指向死者,向錢天仇問道:“來時有衣否?”錢天仇答道:“清凈而來,並無衣裳相隨。”解開死者衣扣,褪到一旁。

阿哼又問道:“來時有鞋否?”錢天仇又答:“本來赤腳,留得清白朝仙真。”動手又脫去了鞋子。

這樣經過幾次脫卸,死者只留下一條褻褲。阿哈和錢塹二人張開一個大布囊,把屍體套進,裹扎完畢,抬進了旁邊一個早已挖好的坑中。四人手拋碎泥,直至形成一個土坑。

徐晟心道:“明教下葬方式果然不同於一般。”搖搖頭欲要離開。錢天仇攔住道:“我們明教的葬禮兄弟自是很好奇吧?如蒙不棄,就和在下、家父還有兩位伯伯到前面酒店小坐一會,如何?”徐晟不好推辭,只得跟着他們走了。

來到前面路邊的酒店,五人在一張八仙桌旁坐下。錢天仇卻是與他坐到了一張條凳上。酒過半盞,哼哈二將兀自嬉笑胡鬧,完全不似兩個掌旗使的樣子。問明姓名後,錢天仇道:“徐兄怎地與文妹妹認識了?”

錢塹知他心中存有僥倖心理,也不加以勸阻。徐晟恭敬回道:“小弟在大名府偶然與文姑娘相遇,後偶見暹羅國玉芝公主,我們就送她回國,正打算返回江南。”大約講了些,卻將中間的諸多細節盡數略去。

錢天仇心中暗道:“平時文妹妹對我們雖沒有很不在意,但確確實實只是當做哥哥一樣看待。聽這小子的口氣還有剛剛文妹妹的舉動,二人似乎相處甚好……”明知故問道:“兄弟可知文妹妹是教主之女?”徐晟點頭道:“文姑娘曾對在下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