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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苑的苦心謀劃落空,心情無比頹喪,當他發現朱厚照態度堅決,不給他求情的機會後,認定自己是被誰給陰了。

“……一定是沈之厚,他想報復我,怕我留在京城給他扯後腿,便跟陛下進言讓我隨駕出征,除了他外,想不出還有誰曾面過聖……”

張苑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朱厚照揮揮手:“你回去收拾一下,準備跟朕出發……放心,朕不會讓你犯險,到宣府後你就跟在朕身邊,保管你沒事!”

張苑哭喪着臉站起來,朱厚照笑眯眯地走了過去,拍拍張苑的肩膀以示安慰。

張苑低着頭,心裡越發憋屈。

等朱厚照離開,張苑從豹房花廳出來,沮喪至極,就連錢寧出現在面前都沒發現,等對方開口才回過神。

“是你?”

張苑怒從心頭起,恨恨地瞪着錢寧。

錢寧早就習慣張苑的冷臉,笑着問道:“張公公這是怎麼了?走路魂不守舍的,莫不是陛下安排張公公隨駕出京?”

張苑一怔,隨即想到:“我之前懷疑是我那大侄子使壞,但忘了眼前這傢伙平時面聖的機會更多,會不會是他在陛下跟前說我的壞話?”

張苑冷着臉,道:“陛下安排咱家隨軍,那是無上的榮幸……你呢?”

錢寧一愣,沒想到自己居然言中,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陛下也讓我一起出征……張公公這一路不會孤獨寂寞,路上咱們能做個伴。”

張苑不由嘲笑道:“原來你也要去,居然這般嘚瑟,莫非行李已經收拾好了,隨時都能出發?哈哈,咱家還要回家準備,你老婆孩子多,可要把家看顧好了,別等回來連家主名字都換了……哈哈……”

張苑知道錢寧也會前往宣府時,心情好了許多,言語中滿是揶揄,他奉行的原則是我不好過旁人也休想好過。

錢寧臉色不太好看,但不敢跟目前風頭正勁的張苑正面起衝突,只能瞪着對方遠去。

張苑沒有回宮,直接到了自家府宅。剛進大門,他發現臧賢一臉笑容從客廳出來,錢氏在後面相送,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不過當他發現臧賢和錢氏都衣衫整齊時,暗自鬆了口氣。

臧賢見到張苑回府,神色平靜,笑着上前行禮。

張苑用懷疑的目光看了錢氏一眼,錢氏冷哼一聲,轉身走進正屋,門“嘭”的一聲從裡面關上。

張苑瞪着臧賢喝問:“沒事你來這裡幹什麼?”

臧賢不解地問道:“不是公公吩咐,讓我隨時來府上候命么?夫人憐憫小的辛苦,叫進去吃了頓便飯。”

張苑心想:“對啊,確實是我喊他到府上來參謀事情的。再說他是從客廳出來,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有些事情不可不防,要是之前罵錢寧的情況應驗到我身上,那就貽笑大方了。不過我敢確定,別人或許會趁機而入,臧賢絕對不敢背叛我。”

張苑知道自己的老婆非常不安份,想治也治不住,問題就在於錢氏太過潑辣,現在能湊合著跟他一起過日子,已是心滿意足,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況,能有結髮妻子陪伴身邊乃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所以也就對錢氏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苑有些悲哀:“我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家裡豈不是……”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彷彿那上面閃着綠光,臉綳得緊緊的。

臧賢問道:“公公,您可有別的吩咐?”

張苑黑着臉道:“剛去面過聖,陛下說了,讓咱家隨軍,你回去後好好安排一下。”

臧賢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道:“陛下……為何突然作出如此安排?公公,您……小的……”

張苑道:“你放心,咱家不會讓你去宣府前線受苦,畢竟京城這邊也需要人看顧打理,而且……這院子你幫忙照應些,咱家把一切都交給你,可不能讓咱家失望!”

臧賢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點頭,當作應下。

張苑罵罵咧咧:“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居然跟陛下進言,讓咱家隨駕,若查出來,非要他好看不可……你趕緊去安排,咱家離京準備要充分些,就算平時需要時刻陪伴陛下身前,日子也不能過得太過清苦。”

臧賢有些緊張地問道:“公公,您走後,朝中事務由哪位大人監理?”

張苑板起臉喝道:“怎麼,你覺得咱家就此失勢,發配充邊了么?實話告訴你,陛下把朝堂挪到宣府,到時候天下政令還是要過咱的手,咱家仍舊是內相,六部和地方遇到事情都要先問咱家,咱家不同意,他們休想辦成!”

……

……

三月十八,黃昏時分,張鶴齡和張延齡入宮見張太后。

這是近來兩位國舅爺二度入宮,乃是張太后知道正德皇帝出兵細節後做出的應對。

張氏兄弟跨入永壽宮大殿,發現張太后已準備好酒菜,張鶴齡有些拘謹,張延齡則放肆多了,自動到餐桌前坐下,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一杯酒……到了永壽宮,他就好像進了自家門一般,非常隨便。

張太后上桌後一起吃飯,這次夏皇后沒旁聽,算是張家內部的家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太后方才幽幽問道:“後tiānhuáng兒就要領兵出征,你們兩個做舅舅的,是否要跟着他一起趕赴前線?”

張鶴齡沒說什麼,張延齡已忍不住出言質疑:“姐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西北苦寒之地,是我們兄弟該去的地方嗎?到了那兒,別九死一生回不來啊!”

“住口!”張鶴齡喝斥道。

張延齡見張太后臉色都變了,才意識到自己說話不中聽。張鶴齡連忙辯解:“太后娘娘請息怒,舍弟並非不尊重您的意見,乃是陛下已為我兄弟安排好差事,讓吾等留在京城駐守,穩定大局。”

張太后道:“哀家豈會不知皇兒所做安排?現在只是跟你們商議一下……你們也知道皇兒此行極為兇險,哀家又不是讓你二人衝鋒陷陣,兵部沈尚書來的時候說了,這次皇兒統率的中軍只會留守後方,你們到宣府後隨侍陛下跟前,難道連這都不行么?”

張鶴齡遲疑着不知該怎麼回答,但他真心不想去邊塞當炮灰。張延齡又插話:“姐姐,您也不想想,我們兄弟走了,京城誰來看顧?靠五軍都督府那幫老傢伙?誰才真正跟您一條心?若陛下在前邊出了事,有些人怕是嚷嚷着要改朝換代吧?”

“砰!”

張太后抓起面前的酒杯擲於地上,雖然沒粉碎炸開,卻也滿布裂縫。

張延齡不依不饒:“姐姐,忠言逆耳,小弟說的話雖不好聽,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只有咱們才是一條心……就算您覺得我這個弟弟平時胡作非為,但敢問一句,真遇到大事,弟弟會跟您唱反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