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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敞做事從不含糊,雖然他看起來老邁,但能力卻絲毫不遜於那些年輕人。x23us

朝中這麼多官員中,王敞屬於資歷較為一般,卻是能做實事的,馬上將沈溪的意圖告知戴義和高鳳。

王敞覺得,只要將沈溪的事情通知二人,便等於告訴朝廷以及太后那邊,二人有的是辦法把消息通知到京城官場和皇宮裡的人,而王敞自己則省事許多,只是見一下兩位司禮監太監,便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戴義和高鳳得知消息後則顯得很緊張,他們可不會覺得這是沈溪在避讓,反而擔心沈溪以退為進。

朝廷有人蔘劾沈溪,這件事明擺着跟皇帝失蹤有關,針對沈溪的意圖非常明顯,無論是張太后幕後指使,又或者是文官集團內出於對沈溪擅權的擔憂而為之,都會涉及對沈溪的不信任。

張太后看似順水推舟派出兩名勛貴前來接管軍隊,無異於變相告訴沈溪,其實朝廷不相信他的忠誠。

沈溪提出要前往蔚州迎駕,甚至提出要帶兵去中原平叛等,讓人意識到沈溪可能是對朝廷失望,才選擇逃避,遠離朝堂紛爭。

這件事本該由張太后跟參劾沈溪的人擔責,但問題是現在戴義和高鳳跟沈溪同處居庸關,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於是趕緊將沈溪的意思傳達,竭力撇清關係。

“……沈大人怕是對朝廷有極大不滿,若太后娘娘知道了,再次有計劃地進行針對,還不得出大事?這位爺乃是陛下最親近最信任的大臣,還是大明開國以來少有的功臣,這樣的大才若對朝廷失望,不得了啊!”

高鳳跟戴義說話時非常緊張,他比戴義更着緊,因為他是張太后的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張太后緊緊地綁在一起。

若沈溪這邊出了狀況,跟張太后對立,進而影響皇帝跟太后的關係,高鳳會覺得是自己沒有做好,可問題是他根本就沒能力解決這些問題,勸阻不行,安撫也不行,只能趕緊去信給張太后,通知最新情況。

戴義皺着眉頭問道:“太后派來的人,幾時到居庸關?”

高鳳嘆息道:“消息都傳來一天了,以京師跟居庸關的距離,用得着走上兩三天嗎?唉,或許是兩位勛貴養尊處優慣了,行事才如此拖拉,但就算再緩慢,應該也就這兩天的事情吧!”

大明世襲勛貴的素質參差不齊,名義上誰都擅長弓騎,自幼習武,熟讀兵書,但這些人既有田宅又有朝廷俸祿,逢年過節還有封賞,誰會真正練習行軍打仗的本領?

弘治朝前敕封的那些勛貴,除非跟皇室關係非常親近,否則基本上難以受器重和提拔,很多人都安排在不痛不癢的位置上,基本都屬於在五軍都督府掛個職,然後就在家遛鳥逗狗,各忙各的。

就算這樣,這些人還不安生,用手裡的特權侵佔越來越多不用上稅的土地,很多時候朝廷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些人讓他們掌軍權,行動遲緩不說,就算到了居庸關也難以對沈溪形成有效掣肘,沈溪要對付他們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九邊兵馬以及京營官兵也不可能真正聽從他們的命令。

這正是戴義、高鳳最擔心的地方。

若沈溪無心造反,派這樣兩個草包來根本是畫蛇添足,讓沈溪心生不悅,甚至有退出朝堂不問世事的打算,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

若是沈溪真有造反的想法,這樣兩個人也不會影響沈溪做事,反而會給他一種起兵的借口……看看,朝廷對功臣如此不信任,那我有什麼理由繼續效忠賣命?

戴義顯得很緊張:“不管兩位爵爺幾時前來,咱先讓沈大人那邊安心下來才是……現在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說清楚,勸他快點兒到居庸關來。如今能勸說沈大人留在居庸關的,怕是也只有謝閣老了吧?”

戴義跟高鳳的側重點不同。

高鳳所想是趕緊把事情告知張太后,把責任甩出去的同時,也讓張太后有個應對的心理準備,把所有決定權都交給張太后。

但戴義這邊則有一定主見,他畢竟是首席秉筆太監,司禮監掌印出缺,他不能什麼事都不管,他從之前王敞前來傳達的意思中找到個關鍵點,那就是沈溪即便要離開居庸關,也會等到謝遷前來,那為何不索性讓謝遷去勸沈溪?

高鳳受到啟發,一拍大腿:“言之有理,咱們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打聲招呼……文官的事情讓他們內部自行解決,若沈大人真的對參劾的事情有所不滿,大可讓朝廷降罪於艾洪便是!”

……

……

此時此刻,原來歷史上曾官至福建左參政的艾洪不知道,他受人指使參劾沈溪,結果卻被高鳳當作可以隨時犧牲掉的對象,目的僅僅只是讓沈溪心裡好受一些。

如同沈溪猜測的那般,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促成這件事,始作俑者便是張太后,而具體負責落實的人便是內閣大學士楊廷和。

此前張太后身邊找不到更能值得信任之人,便採納謝遷離京前留下的意見,有事的話去跟楊廷和以及梁儲兩位內閣大學士商議。

謝遷有一點做得很好,那就是在劉瑾倒台後,將內閣權力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此後無論謝遷做事是否受到張苑鉗制,至少保證了內閣三位大學士沒有閹黨或者外戚勢力的人,都是正統儒官,有着遠見卓識的存在。

謝遷走後,因為內閣和司禮監的聯繫基本中斷,楊廷和跟梁儲手頭的權力不是很大,但他們在參議朝事時毫不含糊,該擬定的票擬都會如期定下,雖然司禮監沒有主管批閱用印之人,導致許多事情遲遲定不下來,但跟他們關係不大,內閣只需要將自己分內的差事做好即可。

張太后之前從未找梁儲和楊廷和商議事情,一直到對韃靼戰事結束,出現皇帝離開大軍保護、偷偷到地方去遊玩的情況,張太后慌神了。

張太后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只有謝遷,在四顧茫然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找兩位內閣大學士幫忙,本身內閣大學士便在皇宮裡辦差,要找他們商議事情也比較容易,如此一來楊廷和的作用便凸顯出來。

論資排輩來說,歷史上楊廷和早入閣,理應是內閣次輔,但因為沈溪到來產生的蝴蝶效應,楊廷和跟梁儲基本是同時入閣,但因為梁儲資歷更高,使得梁儲在內閣排序上位列楊廷和之上。

本來張太后沒有區分二人中誰的地位更高一些,只是叫他們到永壽宮參議,通過會談間察言觀色,以及對事情的推理,張太后發現楊廷和的能力要比梁儲高那麼一點點,說話辦事完全就是個狡猾的老狐狸,詭詐多變,幾乎每個疑難都能多方面進行解析,並給出多個備選答案,讓人信服。而梁儲則顯得公事公辦,套話說得比較多,但拿出來的應對之策基本沒有,敷衍成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