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沈溪不在家中,事實上這個時候他也不需要留下來。

關於朱厚照的決定,他提前便預測到了,他很熟悉朱厚照的性格,在之前所提方略中,便建議要將所有銀子退回,而朱厚照也是首肯的。

朱厚照再怎麼胡鬧,還算是個講道理的皇帝,若非如此,沈溪也不會為其效死命,或許會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

當天沈溪離開沈家,到惠娘處留宿,他已提前跟雲柳那邊打過招呼,若有什麼突fāqíng況,可以及時通知他。

畢竟第二天便是大朝會的日子,雖然沈溪不會參加,但仍舊是此番朝議的焦點人物,朝中上下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實在是避無可避。

“……老爺近來辦的都是大事,本以為今日不會前來。明日又是朝議的日子,為何不留在府上等消息呢?”

惠娘對沈溪的到來非常意外,覺得他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到她這裡來。

“心煩。”

沈溪回答得乾脆而直接,“這理由惠娘滿意否?”

“噗哧!”

李衿聽到後不由笑出聲來,她覺得沈溪說話永遠那麼風趣幽默,壓根兒就沒一個大人物應有的架子。

惠娘沒好氣地白了沈溪一眼:“當著奴婢的面,你也這麼說,真不知你這老爺是怎麼當的。”

沈溪笑道:“那惠娘你還在自家姐妹面前頂撞我,是否也不尊重我呢?”

惠娘沒有搭理,不過沈溪所說是事實,雖然她平時對沈溪言聽計從,但偶爾會拿出一些這個時代女子少有的主見,跟沈溪對着干。

等安靜下來後,沈溪仰着頭道:“處理宮中事務,讓人心神俱疲……北疆安定下來後,我本該有大把時間休息,不想根本閑不下來,先是負責司禮監掌印甄選工作,繼而又有番邦使節需要我去接待,恐怕以後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忙活……”

惠娘道:“那老爺未來一段時間別過來了。”

沈溪搖頭:“不能將公事帶進私人生活中,那樣很苦很累……我願意抽出時間多陪陪你們。”

當沈溪說話時,一邊正在逗弄沈泓的隨安和東喜頻頻看他,似乎覺得這番話太過感情用事,不像是一個大人物該說的話。

直至現在,她們也只是隱約知道沈溪來歷非凡,在朝中當大官,至於具體是什麼官,她們不太清楚。

以她們的見識,根本聽不懂沈溪跟惠娘、李衿的對話。

惠娘問道:“那老爺封爵的事情……”

“暫時沒音訊。”

沈溪微笑着解釋,“陛下這個人,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時鬧出一些動靜很大的風聲、雷聲,但最後雨點卻很小,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抱有太大的希望。”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陛下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收攏我罷了,現在已安排我做別的事情,他以皇帝的身份吩咐我做事,我除了遵從沒有其他選擇。到底他是君,我是臣,這關係不會改變。”

……

……

次日一大清早,紫禁城午門開始聚攏大批官員,當天正是舉行大朝會之日。

正德皇帝繼位後,朝事基本荒馳,雖然朱厚照是否上朝對於朝事影響不是很大,畢竟弘治皇帝給他留下很好的班底,朝臣以賢能者居多,但對於臣子來說非常希望獲得直接覲見皇帝的機會,這次朝會又是在對韃靼之戰結束後召開的第一次,使得大臣們對此都有很多期冀。

謝遷作為內閣首輔,自然成為所有文臣武將矚目的對象,因為是大朝會,很多久未露面的人都現身了。

不過還是有兩位部堂級的人沒來,一個是兵部尚書沈溪,另外一個則是禮部尚書白鉞。

至於二人為何不參加朝會,大部分官員都很清楚,只有少部分閉目塞聽之輩才在相見後多番問詢,隨後議論紛紛,現實是對沈溪不出席朝會頗有微辭。

“……於喬,此番上朝跟陛下奏事,全靠你了。”何鑒帶着幾名尚書過來跟謝遷打招呼。

謝遷乃是閣臣之首,本就肩負閱覽奏疏、擬定票擬的職責,使得地位突顯,謝遷對何鑒的態度尚可,不過見到何鑒帶來的幾人,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兵部尚書沈溪沒來,代表兵部眾朝官的是左侍郎陸完,這位是謝遷一直抱有成見的官員,另外刑部尚書張子麟,也被謝遷看作是閹黨餘孽,至於工部尚書李鐩則跟沈溪過從甚密,禮部那邊沒一個人過來打招呼,也就站在最後位置的戶部尚書楊一清,謝遷還覺得順眼些。

無論謝遷是否待見,在別人向他行禮後,他還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算是還禮。

朱厚照登基四年多,朝中官員更迭頻繁,先是劉瑾打壓一批老臣,隨後又清算閹黨,短短四年間,朝中官員已換了數茬,這一批已算是比較穩固的班底,正德朝能當兩年尚書都算長久,眼下馬上又要面臨新的更迭,至少白鉞和何鑒已明確提出告老歸田。

因為距離入朝還有一段時間,幾人便留在謝遷身邊,準備提前商議一下。

何鑒問道:“於喬,為何不見介夫?”

謝遷搖頭道:“前幾天他已回內閣輪值,不過今日以身體不適告假,大概不會出席這次朝會。”

何鑒嘆道:“此番不知要更迭多少人,不過也好,現在朝堂一切穩定,我也能放心離開了。”

到此時何鑒對乞老歸田仍舊抱有很大的期待,旁邊張子麟等人紛紛出言挽留,畢竟何鑒這邊並不像白鉞那樣病得下不了床,還可以在朝中堅持幾年,發揮餘熱,但何鑒沒有妥協的意思。

謝遷早就明白何鑒的態度,沒有出言強留,但心裡卻打定主意,不會主動在朝會中幫何鑒請辭,他的目光一直瞄着宮門方向,似乎在期待什麼事。

……

……

對於朱厚照來說,朝會是最大的煎熬。

習慣日夜顛倒的作息,早晨這段時間最是疲乏,倒到榻上他可以一直睡到黃昏,他最喜歡的辦事節奏是在臨睡前大概處理一下政務,召小擰子問點兒事情,然後在睡醒時趁着梳洗再問問,大概就完事了。

但召開朝會卻不同,他得從豹房回到皇宮,盛裝上殿會見大臣,折騰一圈才能回到豹房休息,怎麼也要日上三竿,以他“日出而息”的習慣顯然身體承受不了。

大早晨朱厚照打着哈欠從豹房後院出來,小擰子已等候多時。

此時小擰子非常緊張,倒不是說他怕朱厚照不去參加朝會,反正以前朱厚照不知道放過多少回鴿子,並不差這一回,他怕的是朱厚照不給個准信,那些大臣前來問詢他不好解答。

“陛下。”

小擰子見朱厚照現身,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過看到朱厚照一身便裝,並未穿戴龍袍寶帶,心不由又提了起來,這可不是要去參加朝議的節奏啊。

朱厚照道:“朕沒記錯的話,今天要在奉天殿行大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