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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由於始終被一個很大的懸念困擾着，高慶東的心裡滋生了一種不安的成分，在北京待了五天，他高度緊張了五天，難受了五天。

在盼着黃升能成功的同時，又很怕在他得了手之後，被那些警察們抓了去。特別是，在離黃升許下的時間越來越近時，高慶東老是害怕，他敗在了周明志的手裡。這些擔心，使高慶東夜不安眠，常常流汗。有的時候，把孫秀娟嚇得掉淚，喊着去醫院。

在昨天的晚上，黃升給了一個保證，說在二十個小時以內，就讓周明志斷送了性命。周明志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在平常，他就很小心，現在，已有了防範意識，肯定不會輕易讓別人找到這個機會。事情的發展，會朝着哪個方向？真的能如願嗎？黃升如果失了手，會出現一個什麼結果？一個個疑問鑽進了高慶東的腦海，使他，更加不安了。

那些警察挺厲害，黃升若是被他們抓了去，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攻破了。高慶東不敢再在市區里玩下去，拉着孫秀娟，走出幾十里，來到了處在八達嶺的長城。

今天的天氣特別熱，那烈日，把人曬得頭昏眼花。再加上，夜裡沒睡好，在坐下來休息的時候，高慶東沒控制住自己，倚着垛牆睡著了。在短短十幾分鐘的睡眠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突然衝過來了四個人，把他綁起來，用一把十分鋒利的斧子劈開了他的胸，把那顆血淋淋的心掏出來，扔給了一條等在一邊的狗。這個噩夢把他嚇醒了，身上出了一層汗。好在，去買冷飲的孫秀娟還沒回來，要不然，又會問個不休。

忐忑不安地等到現在，也沒把黃升的消息等了來，很想通過電話問一問，可很怕落入了警察設下的圈套，高慶東急出了一身汗，心裡，特難受。

高慶東正在這裡埋怨他們不通人情、減少了聯繫的時候，嚴立強打來了電話：“壞了，不妙了，黃升騙了咱，他不僅沒採取什麼行動，還悄悄帶着那個小妮子解英離開了這裡。”

“什麼？”高慶東的心裡一沉，一個彈跳站了起來，“去了哪？快給我說的詳細一點。是不是，你們得罪了他，把他們氣跑了？”

“沒，絕對沒惹着他。為了讓他能夠順順利利地為咱們完成了這個任務，在這幾天里，我們拿着他當爺爺，沒和他發生半點摩擦。純粹是，他沒了良心，盯上了咱們的錢。啊喲，看情形，他們不會回來了。俺娘唷，五十萬哪，哎呀呀，整整五十萬哪！”

“你他娘的快省下幾句，抓緊把那些最最重要的給我說出來。在走的時候，他們與你打過招呼嗎？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沒留下什麼。他不光瞞着我，連房東，也沒說一聲。”

“既然是這樣，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兩個小時以前，有人看到了周明志。那時，已經過了吃早飯的時間，我立馬對他的那個保證產生了懷疑，想幫着他，找一找失了手的原因。連着打了五個電話，也沒打通，我意識到了不妙，急忙來到了他的住處。他的一個鄰居說，在昨天的夜裡，他就走了，離開的理由，是他死了娘，需要回去奔奔喪。”

清楚記得，在一次酒醉中，都在那裡聊起親情的時候，黃升說起了他的家庭，說他的媽媽，已經是個縣級幹部了，卻在與父親去看姥姥的過程中，出了車禍，都死在了那條探親的路上，家裡，只剩下了一個妹妹。現在的他，為什麼找出來了這麼一個不切實際的理由？他撒謊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分明是，為了能順順利利地離開這個地方，用這種方式，引起別人的同情，減少別人的懷疑。越想越覺得，黃升的那個許諾，是個哄人的圈套。他的計劃，是潛伏在一個飯館裡，趁周明志在那裡聚精會神吃飯的時候，突然躍出來刺他的背。可笑，這是可行的嗎？在一個公共場所里行兇，能走得掉？能跑出臨沂城？醒悟了的高慶東，在那裡轉着圈，大罵自己無能，上了他的當。

讓高慶東猜准了。黃升是個很怕死的人，懾於嚴打的威勢，他不敢冒着風險往上沖。他應承下來，是為了迷惑迷惑他們，為自己的離去，擠出一定的時間來。現在，他已遠遠地離開了臨沂，不再擔心遭到他們的追殺，笑着撥通了高慶東的電話：“高老闆，我媽媽得了一個急症，突然升了天，我得趕回去守守孝。實在對不起啦，你的那件事兒，只好先放一放。等我辦完了這件事，再回來和你合作合作。”

娘的，你在自己的家門口犯下了好幾個兇案，就是家裡死絕了人，也不敢回去。氣火了的高慶東，正想張開口高聲罵上幾句，看到孫秀娟來到了身旁，忙咽下去了一口唾液，改了口：“理解，很理解，祝你們一路順風。”

見高慶東對人很客氣，為了獎勵獎勵他，孫秀娟溫情地把一個高級冰激凌去掉包裝遞了過去。這個時候的他，沒了怕意，心裡的那些壓力，也一掃而空，心身輕鬆了許多。激動了的他，節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忘情地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在那張好看的臉上，吻過來，吻過去。他的這個舉動，驚愕了周圍的人。連那對金髮碧眼的西洋男女，也覺得新鮮，驚得，睜大了眼睛。

從此，高慶東的心情放開了。他游心大增，領着她，逛遍了故宮、北海等北京的名勝。她老是坐不夠地鐵，他就陪着她，在那個環線上，轉了一圈又一圈。他還不怕辛苦，在那些繁華的商業街為她買了許多衣服。她說，這裡的東西有些貴，這麼做，是很不應該的。他說，意義不同，是應該的。他的這種行為感動了她，夜裡親起人來，有味有情。

過去了八天之後，在北京的遊程得到了滿意的終結。如若乘坐火車的話，晚上走，次日的中午到，是那麼地方便。可這個時候的高慶東，看重了她的存在，對她，百依百順，她從來沒坐過飛機，想升到空中，感受一下腳踏白雲的感覺，這樣走，得在濟南市落落腳，多住一夜，但他還是滿口答應了。

五十來分鐘的空中飛行，讓孫秀娟感覺着有點不足，大聲喊着不過癮。他毫不猶豫地掏出錢來衝過去，要買上兩張遠程票，去南方看一看。她帶着滿身感激，勸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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