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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回到家的時候，雖然已經到了下半夜，可心裡難受着的劉玉欣沒有睡意。她洗了洗臉，靠在一個牆角想心事。

為了等她，母親還沒睡，孤單一人坐在那客廳里。見這個女兒有愁緒，很疲憊，給她做了一碗蛋炒飯。

那位心上人周明志也是挺喜歡吃這種蛋炒飯的。想起了他，劉玉欣吃不下去了，那淚珠，一顆接一顆地往下落。

母親見了，難受地把臉扭到了一邊。往常，女兒很少回來過夜，現在的行動不但有點反常，還沒了精神和笑臉。她以為，她與周明志鬧了矛盾，開口勸她說：“雖不知道你們已經鬧到了什麼程度，可我還是想說一說。我看，他不是一個無理爭三分的人。妮子，要注意自己的行為，別向人家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兩個人吵嘴是常有的事，別拿着放不下。快低下架子來，誠心誠意的主動向他道個歉吧。”

為了不給家裡人帶來痛苦，想先瞞着這個事，可聽了母親的這個勸，經過一番努力也沒控制住悲淚，劉玉欣只好把周明志的不幸如實地講了出來。

母親是一位挺堅強的人，她甩出一把淚去，鼓勵了女兒一番之後說：“妮子，一時失手，算不了什麼。他已經失去了自由，咱們得抓緊為他托關係呀。”

劉玉欣說，在這幾天里，天天開着車拉着高慶美去找熟人，找了孫有文、高金同以及許多她不認識的人，可沒什麼大作用。她難受地問：“媽，被關起來了的人到底是怎麼生活？他在裡邊會受什麼樣的罪？”

“還記得咱們廠的那個楊大伯嗎？”

記得，母親在一個廠子里做會計時，廠長楊大伯因挪用公款被判了八年刑。劉玉欣馬上來了精神，“對呀，可以過去見見他，問問裡邊的情況。”

天剛剛閃明，心裡着急的她們母女倆就敲開了人家的門。這個六十多歲的楊大伯才出獄一年多，對那看守所里的生活還記憶猶新。他說，十多個人擠在一個監號里，房子雖不大，卻悶不着，一天還能看上幾個小時的電視。那看守不凶，有了病，給細緻地看。不足的是，政府對伙食卡得緊，雖一日三餐，可頓頓填不飽肚子。但對這個問題能解決，只要有錢，可以添補。就是貴的了不得，比市場上的價格高出一倍還要多。

最讓人擔心的是挨揍，得到的回答是，如果不老實，同別的犯人吵吵罵罵動手動腳，會挨皮帶，重的，還給上刑具。這麼去做的人，都是那些容易衝動的小青年，對一個三十來歲老成穩重的人來說，吃不着苦。

“是不是被綁着，帶着手銬腳鐐？”

“可別亂猜，根本就沒這些事。只有那些被法院判了死刑的人，才給戴上鐐銬。”

“到什麼時候才能判出刑期來？”

楊大伯說，大約得需要三五個月，先是公安局偵查取證，然後再轉到檢察院審查起訴，最後，才由那法院進行判決，“就是捅了人家一刀，案子非常單純，時間長不了，大約三個月就能判出來，最多超不了半年。”

“麻煩你估計估計看，得判幾年？”

“在三五年上。”

同林雷鳴估計得一樣，劉玉欣急得要哭，“怎麼會是這樣呢，難道真的就這麼犯了罪？難道就沒有辦法補救了？”

“嘿。”楊大伯笑了笑，勸她們母女倆要想開，說領三五年的刑無所謂，“我被判了八年，監獄給減了兩年零三個月，沒怎麼樣，就出來了。”

“對這種事，若是找找人，能幫上忙嗎？”

“能！”楊大伯不嫌麻煩，在那裡舉例說了幾起案子，“中國的法律像皮筋，拉長一點也行，縮短一點也行。法律有規定，除了那累犯，三年以下的，可以緩刑，判決書一下，就可以回家。”

“媽。”聽了這話讓人感到高興，劉玉欣的心裡寬暢了許多，“為了能給咱判個緩刑，得誠心誠意的求求老天，趕緊燒香呀。”

“好！”母親點點頭，“我已經擦了香爐。”

劉玉欣盼着能見上周明志一面。楊大伯說，這很難，必須得等到法院開庭的時候才可以。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在給他送衣服的時候，可以在那隱秘的地方寫上字。不過，不能寫上那些與案件有關的字，萬一叫看守查出來，就是串供，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眼下，特別想了解一下周明志的內心想法，以及知道需要為他做點什麼，劉玉欣急切地問：“他能有辦法傳出話來嗎？”

“孩子。”楊大伯笑了，“沒有這個可能。”

能往裡傳遞信息也是件可喜的事。劉玉欣去為他買來了一身新衣服，在那不明顯的地方寫上了不少思念、鼓勵和祝願，並一同帶過去了三千元錢。

望着眼前的高牆，劉玉欣再一次自問：難道沒有什麼辦法改變了？難道說，就這麼被關上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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