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兩天，人人都可以從濕潤的空氣中感受的氣溫的降低，哪怕在室內，牆壁、地板、傢具都散發著某種讓人不舒服的陰濕感。

“我就說老闆窗前的那隻鴿子是假的。”生活區的某扇窗戶後，某個員工在試圖和同事閑聊。

說的內容是格蘭德，這基本上也是新員工們之間這兩天唯一能相互聊的話題了，舉兩個例子——

提問“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從哪裡來的？怎麼會來殯葬之家工作啊？”

回答“西部。”

提問“從沒去過，西部是什麼樣子的？”

回答“住不下去的樣子。”

話題終結。

提問“你巴頓本地的哦，以前是做什麼的？怎麼會來殯葬之家工作啊？”

回答“不能告訴你。”

提問“為什麼？”

回答“因為我不想回去蹲監獄。”

話題終結。

這就是你把一個複合型的生活區塞滿異族和前罪犯的結果。他們無法‘正常’交流。他們唯一稍微可以推進一點兒的話題，就是相隔一個院子的格蘭德。

哎。但他們這位格蘭德老闆啊，幾乎不來生活區。這些員工們能扯的話題，也只有那邊窗台上的鴿子了。

“那鴿子是假的，但不是你覺得的原因。”另一個員工回應了。

“你怎麼知道我說它是假的原因？”最初的員工撇了嘴，顯然不喜歡回應者的態度。

“因為你不知……”回答的人剛想說什麼，米羅陰沉的跟在斯考特身後，從對話的兩人旁邊經過。米羅盯了一眼準備回答的人，“好好考慮一下你要說的話，別對這些下午面試的人說不該說的話，讓我做你們的教訓！”

回答的人閉上了試圖回答的嘴，看着米羅緊跟這斯考特，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那兩個傢伙什麼情況，他們是面試當天就住進來的兩個人吧。”剛才還在說鴿子的人換了話題，“這兩天兩人一直在一起，看起來也不像是朋友的樣子，是有什麼矛盾么？”

“別問我，我不能告訴你。”

“我不喜歡你的態度。”

“我也沒希望你喜歡。”

“呃，隨便了。”

“對，隨便了。”

別管生活區這邊了，格蘭德。

扎克在辦公室的窗後賞了一會兒雨，說了一句，“你怎麼會裝鴿子對么，兩天沒動了，我的員工都開始覺得你是個雕塑了。”

鴿子沒有任何反應。任由一些被風刮來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

扎克搖搖頭，坐回辦公桌後。扎克在等電話，今天喬伊承諾了會搞定岡格羅氏祖要的身份。

傳真突然開始工作了。

扎克一挑眉，收起被機器吐出來的資料，回了次頭，“你的身份到了。”

鴿子沒反應。

扎克也沒指望對方給什麼反應，一邊看着傳真上的內容，一邊說明“你的名字叫加爾文，姓氏因為這個身份繼承了家產，所以附帶了一個，但整個身份的親緣關係已經處理乾淨，你可以自己改掉。”

“加爾文。”鴿子突然出了聲。大概在適應自己的名字。

扎克撇了下嘴，繼續了，“你的多數的資產都在已經變現，在你的戶頭中，但你在xxx——西部的某個小城中還保留一套祖產，你可以去住，也可以丟在那裡不管。”

鴿子又沒有反應了，大概是對這種正常人類都會在意的東西不感興趣。

扎克也只是在說自己該傳達的東西，“身份的所有相關證件在郵寄中，一周之內會到。在這之前，你要是想以加爾文的身份開始人類活動的話……”扎克把一截傳真截斷，“這是就地補辦各種證件的證明。”像鴿子展示一下蓋有各種機構印章的傳真，沒來由的補了一句，“你看得懂么？”

鴿子的眼睛在展示給自己的傳真上看了一會兒，視線轉到扎克臉上了。它看不懂。

扎克撇了下嘴，“這你是合法公民的證明，你要出示給巴頓警局證明你是個聯邦公民。這是你社會保險的證明，你大概不需要這個，但社會需要這個才會你當人，不然你就是流浪漢，這個社會為人提供的一切東西你都沒有。這是你資產信息的證明，你需要這個才能使用你的賬戶，使用錢，你知道錢是什麼東西吧。這是信用度的……”扎克指着傳真上各種機構給出的證明內容，一一解說，也不管鴿子有沒有聽懂。

看了一眼傳真的尾端，有喬伊的一句建議，扎克複述了，“不建議去補辦這些身份信息。”扎克皺了下眉，“現在人類的公民身份驗證制度非常複雜，除了托瑞多擁有改變印象資料的能力外，其他吸血鬼的手續很容易出現問題。等待原來這個身份使用的證件到達，然後平時用魅惑之瞳解決身份疑問就夠了，等到身份輪換時候，就能創造完全符合吸血鬼喜好的信息了。”

扎克挑了下眉，這倒是新出現的問題。想想也沒什麼問題，之前我們見過的吸血鬼使用人類身份，要麼是沿用原本的人類身份，要麼是西蒙·岡格羅那樣，和托瑞多持有相同的影像能力的。這種問題也沒機會出現。

倒是到了這一次，扎克對這個身份的需求說的含含糊糊，在西部的喬伊也沒有追問扎克這個托瑞多氏祖是給誰弄這個身份的，只能補上這種說明，免得出問題。

鴿子‘咕’了一下，提問了，“為什麼身份輪換的時候能憑我自己的喜好創造身份了？”問出這種問題，只能說明這位岡格羅氏祖對現在的身份信息不滿意吧。

扎克回答了，“因為十年就是人類的一個世代，在你用加爾文生活了十多年後，你就有了在人類種族中製造你想要身份的資格。可以是你人類身份建立的家庭，也可以是你人類‘製造’的後代。魔宴的這個身份輪換體制能讓你累積你的人類家族資本，從你往下，你的每個身份都能是你自己定製的。”

鴿子……不，改口吧，加爾文已經不能說對人類文明無知了，是對人類這個種族無知，“十年，一個世代我才能定製一個身份？”

呃，扎克無語了，“隨便你想多少，人類製造後代也有一次生雙胞胎、三胞胎。也有一個人十年內不斷結婚離婚結婚離婚，遊走於數個家庭的人存在。加爾文的人生是你的了，你隨便怎麼過，都是你的家族資產。”

“不錯。”加爾文張開翅膀，怕打了一下窗戶。

扎克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對方終於想要進屋了。開了窗戶，瞬間就被風雨糊了一臉。不爽的清理臉上的水珠時，跳入窗戶的加爾文改變了形態，變成人。

濕漉漉的踩在格蘭德的地板上，加爾文環視了一眼扎克的辦公室，“一周，對么。”

說的應該是在被郵寄的證件，“對，一周。”扎克抿着嘴，有預感這一周不會好過。

果然，“那一周，你教我人類的生活。”加爾文的視線落到了扎克身上，“特別是製造後代和不斷遊走於不同家庭的部分。”

扎克有點兒警覺了，呃，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種造人相關，而是……加爾文，好像明確的表達了他要人類身份的目的，就是累積‘家族資產’——訂製身份的數量！

這位岡格羅氏祖，是想要製造大量的後裔嗎？

扎克知道自己直接問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那一周，扎克有一周的時間試探！

生活區。

某個員工堵住了另一個員工，“只是告訴你一聲，你我都錯了，事實證明我們老闆窗台上的那支鴿子，是真的、我剛看到那個鴿子動了，然後老闆開了窗放鴿子進屋了。”

被攔住的員工明顯露出了一個蔑視的神態，“你錯了，我沒有錯，那鴿子不是真的，不管你看了什麼。”

“哦是嗎？”堵人員工輕笑了一聲，“我覺得我是不是慣着你這種‘討人喜歡’的態度了？你母親是沒教過你怎麼說話么？還是你說你需要我來教教……”

被米羅隨時跟着的斯考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擋在了已經在擼袖子的員工面前，“別，我們打不過……這些上午面試的傢伙。”

“哈？”

“相信我，我試了。”斯考特回頭看一眼米羅，“這就是結果，讓我作你們的教訓！”說完，和米羅一起飄走。留下剛才差點干架的兩員工各自若有所思的發一會兒呆，然後都向對方丟下一個鄙夷的眼神、分兩路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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