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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先前一頭霧水,心中弄不清當場之人誰敵誰友、孰真孰假,言語上雖然挑破,實也只是心中的猜想,這時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斷定:“呂洞賓、莫問天、崔赫站於殿堂之上,你來我往,一搭一唱,全然只是在演一齣戲,他們是在打着正義的旗號,拉攏天下武林大小門派,為那耶律楚南賣命。這個呂洞賓也是耶律楚南的人,他言語間沒個正經,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

又想:“這些人用心好毒,布下這樣一個大陷阱,慫恿人去做賣國賊,還說得這般名正言順、冠冕堂皇!之前我猜得不錯,他們與蕭影果然是一丘之貉,只是各為自己的目的罷了。崔赫之流,想要得到的是榮華富貴,蕭影卻是為了得到朱瑤的美色。蕭影你不是人,用這種伎倆換來的女人,你也敢要。”

天山派眾弟子本來對先前的“呂洞賓”敬若神明,鞍前馬後,唯命是從。可自從他答應幽情妖姬在天山派成親,眾人一來因幽情妖姬是師祖婆婆的昔日情敵,幽情妖姬還當著自己的面,左一聲“賤婢”,右一聲“賊人”,罵師祖婆婆殘月個不休,心下好不氣惱,無不將幽呂二人在此成親,視為天山派的奇恥大辱。二來崔赫卑躬屈膝,下跪求懇並派之事,眾人心下皆覺不齒,寧願天山派從此一敗塗地,也不甘心並歸雪山派統領,去過那種受人之氣、仰人鼻息的日子。原想呂洞賓好歹也會插上一嘴,斷然不會同意並派,沒想到他一聲不吭,將此事默認了下來。

由此兩件事,“呂洞賓”便在天山弟子心中大失所望。

可此番成立“英雄聯盟”,可算得是武林之中振奮人心的大好事,天山派門徒大都來自中原,對契丹人窮凶霸道之行耳聞目睹得多了,有的還深受其害,自然而然在心底生髮敵愾之氣。想到“英雄聯盟”成立之後,自己當可為國為民出一分力,無不熱血沸騰。

大多便在心裡想:“這第一樁成親的事由,呂真人之所以滿口答應下來,只怕另有隱情,想必是天山大難,他自知獨木難支,便想借用幽情妖姬的力量,共抗強敵。由此說來,這第二樁事便也是順理成章,他心知單靠天山派力量,難與強敵抗衡,因此上並不反對並派。”

這麼一加尋思,自忖已將整件事情揣摩透徹,這堂堂的正義之盟一經成立,那還不心甘情願加入洪流中去,為其誓死效忠!

中原黑白兩道人士,更加舉雙手贊成此事。

正當大家全身上下熱血奔流之時,卻聽白若雪將心中料定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場面上大多人邊聽她說,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說她與蕭影有染之事,有的目光中投來鄙夷之色,也有嘿嘿冷笑之人。

至於“呂洞賓”、莫問天、崔赫與耶律楚南是那一丘之貉,全是壞人之說,眾人只當她胡說八道。試想,呂洞賓乃當世神仙級人物,不久前還大顯神通,替自己解了“十面霾伏”之毒;莫問天堂堂雪山派一代宗師;崔赫雖說名頭不大,好歹也是天山派年輕一輩中的大弟子。以此三人的名望地位,豈會自毀一世英名,甘當那契丹人的走狗爪牙?反是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顛倒是非,一時發了情痴,為了給蕭影做掩護,直將好人說得恁地不堪!

白若雪費盡唇舌,終只將些吐沫白眼,收得一大籮筐。

同門師姐妹這時紛紛過來勸道,眼下當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圖一時私念,在此耍性使蠻,誤了家國和天山派的大事。

白若雪滿肚子委屈無處倒,木然呆立,珠淚兒有如泉涌。

莫溪言見不得她傷心難過,一味在旁邊勸慰,說道:“師妹,你說旁人是壞人,我自然與你站在一邊,可你說我爹爹也是壞人,這可就冤枉好人啦!”

白若雪心灰意冷,只是流淚,連話也懶得搭理莫溪言。

莫溪言左右無奈,只好又道:“你嫌這兒不好,那咱們避開這兒,到別的世方去,好不好?人間的是是非非,原是多如牛毛,你又何必為此傷心難過……”

正自勸說,那邊“呂洞賓”、莫問天、崔赫等人,早在商量英雄聯盟及幫派合并事宜。

只聽他們將天山派分開為十餘分壇,什麼青龍壇、白虎壇,名頭甚是響亮。每壇下面又分若干支系。這一切似是早就安排好了一般,那莫問天說得滔滔不絕,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經此一分,天山派每數十人自成一個支壇,看似便以管理,實則是將權利分化,正如裂土封侯一般,做帝王的只盼地方王侯多生兒子,子息一多,每人分的地盤就少,權利分化,慢慢便成不得氣候。

莫問天順理成章做了天山派和雪山派的總掌門,又將崔赫、莫溪言封為副掌門,天山派每壇壇主均由莫問天直管。

如此還不算,莫問天又頒下號令,天山派各壇壇主,均須憑手上功夫決出,但凡得勝之人,隨時隨地便可成為壇主,生死不計。

這樣的門規,無異於慫恿天山弟子自相殘殺,門中弟子豈是膿包,怎會聽不出個中要害。

當即便有人挺身而出,挑破了莫問天的險毒用心,皆被冠以挑撥教唆之名,說什麼既然成立“英雄聯盟”,便不該計較個人得失榮辱,人人當自強,勇奪壇中第一,門派第一,甚或天下第一。為了這個第一,頭可斷,血可流,每個人流的血和汗,俱會在抗擊契丹韃子的歷史長河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功勛。於此“英雄聯盟”成立之初,有人膽敢破壞盟中團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此為由,當即便綁了滋事數人,當眾開刀祭旗。

崔赫派人將殿上清掃一新,登時又是紅燭高燒,鼓樂長鳴,“呂洞賓”、幽情妖姬披紅掛紫,在一派歡樂祥和的氛圍中行了新婚大禮。

洋洋喜氣之下,現場頓然沒有了之前的肅殺之氣。

白若雪也在神不知鬼不覺間,給人點倒,封了啞穴,由幾名陌生女子扶着,送進了偏房。

殿中大多人既信不過白若雪一番說辭,自是背過一張冷眼,專心致志去瞻仰呂幽二人在殿堂之前喜結良緣。至於白若雪給人點倒,去了何處,便也只有莫溪言、崔赫等寥寥幾人知曉。

禮畢,司儀一臉喜氣,高聲頌道:“仙侶在天,俠侶在地,好事成雙。呂真人與幽情仙子歷經一個甲子,終於今日修來曠世仙緣,可喜可賀!眼下又有崔赫崔副掌門,憑着一顆俠骨丹心,贏得同門師妹白若雪白女俠芳心,目下天山春風融雪,連理枝結,良辰吉時已到,大夥這便恭迎一對新人入場!”

話聲方落,便見白若雪頭戴鳳冠珠花,身穿紅袍霞帔,自偏殿給人扶了出來。她的臉為紅蓋頭遮掩,瞧不出是悲是淚。

崔赫胸前結了一朵大紅花,身穿錦衣紅綢,一臉神氣,昂首闊步來到殿堂前,與白若雪站成一排。

他轉眼望向白若雪,禁不住一臉歡顏,只高興得險些兒當眾笑出聲來。

滿殿觀禮之人,大多心裡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個頭腦,何以這位白姑娘方才當面直斥崔赫之非,現下崔赫又贏得了她的“芳心”,即行便要拜託成親?照說她一力反對呂幽二人在此拜堂,早該鬧翻了天,竟是這般無聲無息,在兩人婚禮上,連個插曲也沒有,倒是教人有些掃興兒。

不少人還在心裡想,崔赫如此英姿,又是天雪兩派的副掌門,地位何等尊崇,卻來娶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太個叫人失望。白若雪雖說貌美如花,天下男人,無有不愛,卻也不能單憑對方樣貌,便不顧其內心糟粕。

殿中大有吃不到葡萄,偏生說那葡萄酸之人。

這些人豈又知道,崔赫此前所做的一切,除了與朱溫的仇恨,欲助遼國滅了朱溫之外,一心只為得到這位師妹白若雪。他不惜賣國叛門,殘殺同門師弟,可說大半便是為得到她。

莫問天志在吞併天山派,崔赫卻是一門心思想着白若雪,兩人狼狽為奸,各為自己的目的,恰好與耶律楚南的圖謀串成一勢,便此釀下天山派這場浩劫。

局勢果是發展得如前所料,莫問天吞併天山派的野心目已達成;崔赫的色迷心竅,也只差交拜之禮,便可意足心滿。待得一入洞房,那便是瓜熟蒂落,米已成炊,再得遼國大軍踏平中原,滅了朱溫,此生再無憾事。

只此莫崔二人的兩件事一成,再加上“英雄聯盟”立起了這個牌坊,耶律楚南掌控天下武林的大計,得成之日已然在望。

當場之中,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漢着實不少,可誰又能想到,這位呂洞賓居然是假,所打“英雄聯盟”這塊正義牌坊,也是徹頭徹尾一個幌子。敵人正要以和平演變的方式,將天下武林這股強大無比的力量,轉化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