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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半小時前,兩輛坦克搖擺着呼嘯穿梭於通遼市那被積雪覆蓋的街道之中,被一路高速行駛所帶來的巨大壓力扭曲的微微變形的柔性履帶鏈環發出了彷彿隨時都會斷裂的“咯吱”聲,負重輪和主動輪相互撞擊的“隆隆”聲,以及四周緩慢但卻堅定的向著它們湧來的“人們”發出的低沉而黯啞的嘶吼聲構成了一段驚悚而黑暗的血色樂章。

這座中國北方城市的街道上此時丟滿了俄制的裝甲戰車和輕型坦克,斑斑血跡順着因長期缺乏保養而剝落了表面吸收雷達波塗層的裝甲一直流淌到了積雪內里,順着凌亂的深深淺淺的腳印灑向了視野的盡頭,而直到他們的車輪碾過的街道表層的積雪被軋成了一層薄而透明的凝霜時,車身一直顛簸的原因才真正的展現在了駕駛員和車長的面前。

明亮但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暖的陽光就像是冷光燈一樣讓人感到渾身冰涼,一種深深的恐懼感佔據了兩輛坦克中透過瞭望孔死死睜着眼睛的身體。

這不是道路!這是死人搭成的鬼途!

無數的屍體遍布了街道上的每一處,薄薄的霜層下一張張慘白不似人面的猙獰臉龐瞪大了布滿了淤血的眼珠,彷彿在質問着士兵們為何在它們死後都不給他們安寧!潰爛的四肢在冰雪低溫的包裹下永遠定格在了蛆蟲在肌肉纖維上蠕動的畫面,在履帶碾壓過的兩道屍體上,黏稠的紅色液體順着車轍的痕迹緩緩的滲出,順着網格狀的轍痕淌向了正在不斷後退的坦克,就像是兩道紅色的鬼爪在拚命的向著他們撲來一樣。

冰涼濕滑的不適感覺爬上了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乘員的後頸,倉皇失措的他們除了一個勁的後退外便是不斷地用移動電台試圖和遠東司令部取得聯繫,然而很快他們便驚恐的發現,不僅是此刻應該囤積在城內的大軍聯繫不上,就連近在咫尺的另一輛坦克都失去了聯繫!

恐慌迅速在車內蔓延,他們的身前背後都已被無處不在的活死人給團團包圍,它們似乎能從任何地方鑽出來一樣,甚至一名乘員還看到被坦克碾出的街道上那透明的霜層裂開了一道道蛛網似得縫隙,一隻僅剩下殘缺白骨的手掌順着裂開的縫隙往外探着。

“轟咚!”坦克車身猛地一頓。

“什麼情況!”車長頭都不敢轉回,大聲的喊道。然而飛快後退的坦克很快就露出了剛剛撞倒的東西,那是一截由金屬防爆盾組合而成的圍牆,一座小型的便攜式機炮台佇立在圍牆的一側,這是車臣戰爭時期俄軍在佔領高地建築物後的標準防禦配備,而此時澄亮的箭頭炮彈正連成一排彈鏈插入機炮的側面,唯獨吊艙式的座椅上空無一人。

倉皇逃竄的眾人此時才意識到一個一直想都不敢想的可能,遠東軍區那兩萬三千六百人的地面部隊會不會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種想法來得是如此的突然,也是如此的荒謬絕倫,1900輛主戰坦克、2400輛裝甲戰車,若是全覆滅在這裡,該是有多麼的令人絕望,遠東軍區的力量若是毀在了這裡,他們的祖國將再也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撐到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了。

當務之急是立即將消息傳遞出去,若是讓不知情的加里寧格勒戰略戰役集群僅剩的精銳毫無防範的開到了這裡,即便能成功逃走,那也必將被滿城的活死人給狠狠的咬下一口血肉。

“後面的怪物不多,我們衝出去!”車長對着艙內吼道,駕駛員頓時將動力加至了最大,隆隆的發動機轟鳴和瞬間噴薄而出青灰色煙霧提醒了旁邊另一輛坦克的乘員,對方也緊接其後加大了馬力,兩輛坦克完全無視了正不斷湧來的屍群,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原地轉了個圈,坦克履帶將地面上的屍堆瞬間扭成了一團蜷縮的肉塊,在冰雪中依然不凍結的墨綠色黏性膠裝液體頓時噴了其中一輛坦克的履帶一身,而另一輛則幸運的以高速逃離了現場,避免了被屍液濺射的命運。

接連不斷的細小黑色煙柱從履帶的鏈接處冒出,細密而肉眼所不能察覺的鏽蝕圓洞出現在了合金鋼鐵的表面上,看起來就彷彿馬蜂窩一樣密集的駭人。這些孔洞逐漸增多,慢慢的連成了一體,高速運轉的履帶將孔洞內充斥的墨綠色液體帶到了傳動輪上面,再由經過傳動輪的其他帶面給擴散到了坦克的整個側腹部。

“哐當!”,履帶終於被腐蝕出了一道再也無法支撐傳動輪轉動力道的缺口,這道缺口在車輛繼續行駛的下一秒便瞬間裂開,失去了循環的履帶盤在動輪的空轉下很快的便脫離了整輛坦克,而在車內的人們通過觀察口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高速行駛的坦克已經繞着失去履帶的那一邊轉了一個近100度的大圈,再度將正面對向了市中心湧來的密集屍群。

腐蝕還在繼續,只是濺到坦克主裝甲上的那一點液體帶來的威脅已經可以近乎不計,因為在它溶穿掉那厚重的裝甲之前,蜂擁而至的屍群就能將整輛坦克淹沒。

車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刺眼的冰雪反光和令人作嘔的瘋狂景象給一直刺激的眼睛更是生出了絞痛似的感覺,他估量了一下徒步衝出去或者坐在另一輛坦克車頂逃出去的可能性,最終他狠狠的一咬牙:“為國捐軀的時候到了!我們殿後,保護他們離開!”

沒有人應話,他們不想死,但現在卻陷入了必死之境,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多希望履帶未壞的是自己,就在車長抱起步槍推開艙蓋站起身來的時候,已經衝出一段距離的坦克像是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一樣,它又倒着開了回來。

“混蛋!不知道逃么!”車長看着復又返回的戰友,一股熱淚湧上了酸疼的雙眼,下一刻他便看到對方的艙蓋被推開,腋下夾着一塊碩大的備用履帶板的炮長爬了出來。

“後退!“炮長跳下了坦克,邊跑邊大聲喊道。

在進攻的戰場上,若是己方的坦克履帶損毀,一般由乘員下車裝上備用履帶板,越過損毀的部分將完好的履帶兩邊連接起來,雖然可能不會堅持多久,但一場戰鬥個把小時的緊急情況卻足以應付了,再不濟也可以拆下損毀的部隊,再卸掉幾個動輪,將履帶變短連接起來,雖然方向會總是向損毀的那一側偏,但依然不失為一個備用的辦法,總比成為一座活靶子要來的安全得多,在熟練的成員手中,這一過程或許只需要幾分鐘。

然而,噴火坦克的履帶已經整個掉了下來,炮長的打算是讓坦克去,讓動輪穿過損壞的履帶,然而再打上備用板,只是,他們身處的不是進攻的戰場,而是喪屍圍城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