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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之所以想做股票,是因為上世的時候,她曾經在g市的一家基金投資公司打過工,雖然只是掃地打雜的,由於她聰明活泛,平時沒少跟那些客戶經理溜須拍馬,故而,她對這一行也有些了解。

可惜梅蘭對09年的股市行情並沒有多少印象。不過她也想好了,僅憑着她打工掙的這點錢想供自己念書或許還馬馬虎虎,但是想給外婆治病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必須找點投機取巧的掙錢手段。

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能投機取巧的除了股票就是彩票,彩票的概率更低,還不如股票穩妥。於是,揣着一千八百塊錢的梅蘭就這樣惴惴不安地走進了證券公司。

辦好開戶手續,梅蘭也沒有時間去篩選股票,而是從資金流入前十的十隻股票里篩選了一隻k線圖比較好看的葯業股HW,奇怪的是,梅蘭看着這隻股票的K線圖時,似乎能感覺到它接下來幾天的走勢。

梅蘭毫不猶豫地下了二百股的單,她手裡的錢也只夠買二百股,剩下一百多塊錢正好做這幾天的花銷。

從證券交易所出來,梅蘭把自己的股票賬戶和銀行卡用一個信封裝好,給梅艷菲打了個電話,得知她正在學校,便也回到了學校。

絕大部分同學都返校了,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報什麼學校學什麼專業,梅蘭進去的時候就有一堆人圍了過來。

“梅蘭,你去哪裡?”王罡問。

旁邊站着的郭洋拍了一下,“梅蘭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和在一起,去北京了。”

“切,人家也不是奔你去的,你得意什麼?”梅艷菲翻了個白眼。

郭洋蹭到了梅艷菲身邊,厚顏笑道:“我奔你去的,成嗎?”

“哦,哦,有人表白了,我們的班頭總算出手了,某些人還是沒有勇氣開口。”有人朝李智燦擠擠眼。

“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梅蘭早就名花有主了。”金晶站了起來。

“切,我點名了嗎?這有人撿?”

“你們愛說誰說誰,別扯上我,姐姐我忙着呢,連溫飽都沒有解決,哪有閑工夫跟你們這些小屁孩過家家?”

梅蘭說的是實話,她是屬於心智早熟型,沒辦法,從小壞境就這樣,想不早熟也不可能,所以她才會早戀。

但是她的早戀跟班上的同學還真不一樣,她是認真的,曾經以為就是一輩子,所以她投入了她全部的熱情,而班上這些同學之間,據她了解,最長的一對也沒超過半年,最短的也只有一天,這不是過家家是什麼?

當然了,郭洋和李智燦不算,因為他們都沒有表白,沒有開始也就不算結束。

“聽到了沒,聽到了沒,有人嫌我們是小屁孩。”

“這年頭不是流行姐弟戀嗎?”有人起鬨。

“一邊待着去,姐姐沒工夫哄你們玩。”梅蘭一邊笑着一邊把志願填完了。

梅艷菲、金晶、梅蘭幾個成績都不錯,三人都能進北京念自己理想的大學,也就沒有什麼好琢磨的。

報完名,三人又來到了hehuan樹下坐着,梅蘭從自己書包里拿出那個信封,遞給了梅艷菲,說:“你替我收好了,我能不能上大學就看它了。高考通知書下來了趕緊通知我一聲,我填的是我大舅的地址。”

不是梅蘭太過小心,而是梅家的人有翻她東西的習慣,尤其是梅菊和梅竹,每次梅蘭打工回來,她們都會去她包里翻翻,跟她要點零花錢,更可恨的是去年,梅竹念了一年大學回來,哭着說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寒酸讓同學們笑話,最後從梅蘭包里抽了一千塊錢走了,害的梅蘭連開學的費用都是去找的鄧建文。

梅艷菲一聽梅蘭說的這麼鄭重,也不敢大意,忙放進包里,說:“我一會回家就放好。”

金晶覺得奇怪,問:“不是錢?”

她看見梅艷菲捏了一下信封,感覺不像是錢。

“我把打工掙的一千多塊錢入了股市,我不是想學金融證券嗎?想現在就開始試試,反正離開學還早,萬一運氣好了掙了點,沒準就能夠學費了。”梅蘭沒打算瞞着這兩個好友。

“也是,你那個家是指不上的。對了,梅菊好像考的不太好,我剛看她晃了一下,不曉得這會去哪裡了。”梅艷菲嘆了口氣,梅蘭家的狀況沒有比她更清楚了。

梅蘭點點頭,梅菊的成績她上輩子就知道了,勉強能上一個好點的三本,三本的學費一年就要一萬多塊,加上生活費一年至少要兩萬塊,梅家是拿不出這筆錢來的。

梅菊這會只怕正在琢磨怎麼算計她。

果然,梅蘭回到大舅家,梅菊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梅蘭,親熱地迎了上來。

“二姐,你報了哪個學校?”

“我還能報哪個?”

以前的梅蘭一直說要去上北醫。

“二姐,你上次不是跟金晶他們說你不學醫了嗎?學醫有什麼好,又累又枯燥。”梅菊撇了撇嘴。

梅蘭笑笑,上輩子梅菊搶了梅蘭的機會進了北醫,因着兩人的相貌還是很相似,本來梅菊沒有近視,也學着梅蘭戴了一副眼鏡,差別就更小了,居然讓她糊弄了過去。

問題是,進了北醫之後,梅菊根本跟不上北醫的課程,一個學期下來,居然門門掛科,跟梅蘭的高考成績和檔案里的成績完全不符,這才引起了學校的警覺。

學校一調查,很容易就發現了梅菊是冒牌的梅蘭,不但把梅菊清退回來,還責令梅蘭梅菊三年內不得參加高考,外婆就是這樣被氣死的。

這一世,梅蘭絕對不會讓同樣的悲劇再發生在自己身上。

“你還是想想你自己該怎麼辦吧?不如你跟我一塊去打工,醫院的護工給的工資還不錯,一天給一百二,如果是計時的,一個小時給二十。”梅蘭還想勸勸梅菊。

“醫院我才不去呢,又累又臟,還有病菌,再說了,就算掙個三四千塊錢,也還是不夠我上學的。”

“那也總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三四千塊錢半年的生活費就夠了,你還想怎麼樣?”

“反正我不去,愛去你去,大姐都不去打工,憑什麼讓我去,婆婆說了,她肯定會讓我去念大學的。”

梅蘭一看梅菊這麼篤定的樣子,想必她已經跟老太太算計好了。

現在想來,梅蘭覺得上輩子的自己怎麼就這麼蠢呢?

因為許岩的背叛,因為奶奶的裝病,因為媽媽的哭訴,因為梅菊的哀求,因為爸爸的無奈,梅蘭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同意了讓梅菊代替自己去了北醫,而她,則頂着梅菊的頭銜在大舅的幫忙下進了梅縣二中的一個補習班,頭半年的課程她基本都沒上,跟着梅保平在市裡的一家餐館做小工,一天五十塊錢,辛辛苦苦地攢着自己的學費,半年後正要回到學校報名參加高考時,卻被通知三年不能再考。

親情,她是顧念了親情,可誰又顧念了她的親情呢?

祖母、父母、姐妹,人人都在逼她,當時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

想到這,梅蘭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酸澀酸澀的。

“二姐,你怎麼啦?媽讓我告訴你一聲,今年大姐說是要晚些回來,趕不上家裡的割禾了,媽讓你早點回家,差不多七八號就能開割了。”

梅蘭聽了一點也不意外,梅竹進了大學之後對自己的皮膚相當的在意,深怕下地幹活把臉晒黑了回學校被人看不起,所以,地里的農活基本不動,頂不濟就在家裡幫着做做飯洗洗衣服。

至於梅菊,那就更不用說了,有老太太護着,說她從小體弱,受不得累,借口在家複習功課,幫着梅竹打打下手和翻翻稻穀,收曬還得等着梅蘭。

梅鑫更小,又是家裡唯一的男孩,什麼也不讓做,扒拉來扒拉去,只剩一個梅蘭。

好在農村現在基本都是租用收割機割禾,梅蘭家也不例外,只有極少數山腳下的小塊田地進不了收割機才會動用人工自己收割。

割稻,翻地,再拋秧,這一趟下來沒有小二十天是忙不完的,每年的這個時候,是梅蘭和鄧紅英最辛苦的時候,家裡就梅保平一個男勞力,她們兩個再不做,這農活就得耽誤了,所以十幾畝的水稻,幾乎每年都要累得脫一層皮。

“知道了,你回去跟媽說一聲,我八號回家。”梅蘭說完,進了廚房開始做中飯。

她實在是懶得再看梅菊一眼。

報完志願的梅蘭很快又回到了井岡山,她依舊進了醫院做護工,不過現在她多了一件事,每天空閑時候,會抽空從手機上看一眼她買的股票。

一周後,她買的HW居然上漲了20%,梅蘭果斷地出倉了,添上自己這幾天的護工費,又換了一隻股票,倒騰了兩次,到七月八號她回到鄉下時,她的賬面上已經有三千五百塊錢了。

ps:有點小小的心塞,真的不知所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