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梅蘭的話，似乎有些不太懂梅蘭話里的意思，看向了蔡清茂。

“媽，弟妹當時也是一片好心想補償一下梅蘭，梅蘭這樣的出身我們蔡家也不可能會接受。”蔡清茂想必是清楚了來龍去脈。

“出身不出身的我倒不是很看重，不過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麼會頂嘴，我可不喜歡，還有，我也不喜歡她拿錢來籠絡我孫子，仗着有幾個臭錢就不把我孫子放在眼裡。”

梅蘭一聽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她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太太肯定是一個護短的外加胡攪蠻纏的，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先不把誰放在眼裡？還有，她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好說話的古代小媳婦。

“奶奶，我不是拿錢去籠絡您孫子，我是說，我跟您孫子在一起不是為了錢。”

“不是籠絡我孫子你能給孩子他媽媽一個多億？別以為我人老了就糊塗了，你要不是想嫁給我孫子，你能跟我孫子睡一起去？”

“這？”梅蘭沒想到這老太太還挺會堵人的。

不承認吧，錢也給了人也相當於是給了，誰會這麼犯賤又是送人又是送錢什麼也不圖？承認吧，讓她當著蔡家人的面主動開口說要嫁給蔡甘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姜還是老的辣，梅蘭承認自己小看了這老太太。

略尋思了一下，梅蘭說：“那支票我說過了，是跟伯母賭氣開的，算不上是籠絡她，還有一點，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是我的房子，是甘霖非要搬過來的，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我還是一個學生。”

“說不好，說不好就扔出一個多億，那真要結婚了呢，你打算拿出多少來？”老太太有些咄咄逼人。

“奶奶這話問反了吧？真要結婚應該是問你們蔡家能拿出多少來吧？難不成你們真打算把甘霖賣給我？”

梅蘭忽然覺得好笑，沒想到真的笑了出來。

蔡家究竟是什麼樣的高幹家庭？

至少面前的老太太絕對算不上優雅、高貴，相反的鄉土氣息很濃，這胡攪蠻纏的勁倒是令梅蘭想起了王細妹。

“放肆，跟誰說話呢？”蔡清茂生氣了。

“瞧瞧，你瞧瞧，我說一句話她回一句，還說不是仗着幾個臭錢欺負人？張口閉口就是買人，你真拿我孫子當什麼了？拿我們蔡家當什麼了？”

“奶奶，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誰家娶媳婦不花錢還問女方預備出多少？明明是你不講理在先，你還賴人家梅蘭。”蔡湉從樓上下來了。

梅蘭沒想到她會替自己說話，倒是有些意外，傻獃獃地看着蔡湉發愣了。

今天的蔡湉跟梅蘭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穿了一件玫紅色針織長裙和一條黑色的打底褲，素顏，頭髮梳了一個馬尾捲起來，很清爽，很平民，很親和。

“誰稀罕她的錢了？我又不缺錢花，我孫子也不是沒本事掙錢，我就是不喜歡她跟我頂嘴，哪家女孩子上門跟長輩們說話這樣梆梆的？”老太太見孫女當著外人的面批評她了，臉上有些掛不住。

“奶奶，你呀你呀，你就是眯着眼睛癲憨，你平時可不是這麼教我的，我跟我石景峰第一次去他們家時，你還囑咐石景峰不許他家長輩給我氣受呢。”

蔡奶奶聽了在蔡湉的屁股上拍了幾下，“真是個沒良心的，我那是為了誰？”

“好了，湉湉，不許跟你奶奶沒大沒小的，家裡還有客人呢。”蔡清茂不好意思說老太太做的不對，只好借蔡湉暗示暗示。

“去，給你小弟打個電話，告訴他人在這，讓他來領回去，省得有人說我欺負了她。”老太太說。

蔡湉聽了忙拿起了手機。

梅蘭趁這個機會打量打量四周，這客廳不算太大，也就三十來平米，不過房間很多，從建築格局看，應該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了。

不光是房子老舊，房子里的陳設梅蘭看着也老舊，廳櫃看着有些年頭了，更像那種老式的案桌，上面放了幾樣擺件，有花瓶也有一尊白玉觀音，令梅蘭驚訝的是居然還有一座老式的座鐘，梅蘭悄悄地對了一下時間，居然走的還很准。

靠近窗戶的牆根下是一對藤編的圈椅和一隻藤編的搖椅，陽光透過窗戶撒在這搖椅上，梅蘭似乎看到了一個很悠閑的老太太躺在上面眯着眼看頭上的藍天。

整個客廳里唯一覺得時新的便是掛在牆上的那架六十多英寸的大彩電，別的，都是很普通的老舊之物，對了，地板的質量還是不錯的，踩上去很有質感。

要不是事先知道，梅蘭真看不出這是一位高幹之家來。

“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房子，我奶奶不肯搬走，說是在這住了半個多世紀，有感情了，這屋子裡的東西基本沒動，還保留着我爺爺在世的樣子。”蔡湉看出梅蘭眼睛裡的狐疑，解釋了一句。

梅蘭聽了點點頭，跟她猜想的一樣。

雖然不是很喜歡蔡家的人，不過她倒是有幾分佩服蔡家的人，最起碼，蔡奶奶很樸實，沒有忘本；蔡爺爺那樣的大幹部沒有嫌棄農村出身的蔡奶奶，這一點也是很難得；還有一點，蔡家的幾個兒女肯定是很孝順，一切以老太太為尊，要不然的話，這房子肯定早就改得面目全非了，肯定不是眼前這個樣子。

難怪蔡甘霖說，老太太就是一位農民，絕對不會看不起農民。

可問題是，老太太已經對梅蘭有了成見，這個恐怕就沒這麼好改過來。

蔡湉放下電話，見梅蘭依舊站着，便對老太太說：“奶奶，客人來了這半天，也該讓人家坐下來了。”

“我又沒有不讓她坐，難道還要我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請她坐？”

蔡湉聽了搖頭，“難怪人家說老小孩老小孩，奶奶你就是倚老賣老。”

“這孩子，又跟你奶奶沒大沒小的。”一位五十七八歲左右穿着一身軍裝的女士開門進來了。

梅蘭剛轉過身，便聽見蔡湉喊：“媽，你快來看看，二弟的女朋友來了，看看是不是比我漂亮？”

說話間對方已經到了跟前，梅蘭知道這是蔡湉的母親李芸茹，忙笑着問好。

“這麼小？”李芸茹見到梅蘭第一眼有些驚訝。

梅蘭本就年輕，加上是學生，最近又瘦了很多，看起來就更顯小了。

“媽。”蔡湉喊了一句，眨眨眼。

“你多大了？”李芸茹接着問梅蘭。

“十九。”

“十九？人倒是挺漂亮水靈的，就是臉有些太白了，好像營養不良。”李芸茹近距離地又仔細端詳了梅蘭的面龐。

“媽，梅蘭剛給別人捐了造血幹細胞，救了一個得白血病的男孩子，臉色不好也是正常的，我以前認識她的時候不知有多健康，精力特充沛。”

李芸茹聽了點點頭，“那就要好好調理調理。”

“多謝伯母提醒。”梅蘭對這個李芸茹印象不錯。

對方至少是真正關心梅蘭，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梅蘭的臉色不好，才會說出來。

“我媽媽是一個醫生，有些職業病。”蔡湉擔心梅蘭多想，又解釋了一句。

“原來姐姐學醫是有淵源的啊？”梅蘭很是有些意外。

醫生有多辛苦有多累人梅蘭是親眼見識過了，按說有蔡家在這杵着，這兩人完全可以選擇一項更輕鬆些的工作，可是這母女兩個居然都做了醫生，李芸茹梅蘭不清楚，蔡湉年紀輕輕就是協醫有名的婦科一把刀了，這樣的人應該是很有愛心的人。

只是，梅蘭只要想到以前蔡湉對自己做的事情，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她不想自己跟蔡甘霖在一起梅蘭能理解，可她沒有必要一次次欺騙梅蘭，把梅蘭往小三的斜路上引。

梅蘭正琢磨蔡湉的態度為什麼也會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時，方哲進門了。

方哲到底是做過外交官夫人的，不管是氣質還是穿着打扮都比李芸茹略強一些，當然也年輕一些。

“媽，大哥，大嫂。”方哲進門先叫人。

“你今天回來得挺早，不堵車？”李芸茹問。

“還好，知道梅蘭過來了，我提前半個小時出來了。”

方哲這才看向梅蘭。

梅蘭回了對方一個笑臉。

方哲看了客廳一眼，問：“大姐還沒過來？”

“姑媽說等姑父下班了一塊來。”

梅蘭一聽那個蔡清荷要來，看來今天這關不好過，誰知道她來了又會說些什麼。

梅蘭正暗自腹誹時，便聽見有小孩子的聲音，人沒到聲音先到了，“太姥姥，太姥姥。”話音剛落，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推門進來了，一頭扎進了老太太的懷裡。

老太太的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兩手摩挲着小孩子的臉，這才是梅蘭看到的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隨着小孩子進門的是四個大人，蔡清荷梅蘭是見過的，還有一位六十多歲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單眼皮，鷹鉤鼻，不苟言笑，一看就是那種坐在高位上常年發號司令的人。

另外兩個顯然是蔡清荷的兒子兒媳，三十多歲，做什麼工作梅蘭不清楚，不過一看都不是普通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