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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廣州城註定是無法寧靜的,節度府大門外,負責當天值夜的節度府牙將楊弘文剛剛得到手下消息,碼頭似乎發生了幫派鬥爭,更重要的是引起了一場足以從未有過的大火,造成的損失無可估量。

這楊弘文年齡不大,卻是廣州府乃至整個嶺南道的年輕翹楚,其背景更是不一般,父親李儒在節度使李迢麾下任掌書記,雖說官職品級不算高,但卻是節度使的嫡系親信。

而楊弘文年紀輕輕能夠成為節度府的牙將,雖說其中佔有身份背景的先天優勢,但他卻在廣州府內的名頭不小,從小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就連弓馬刀劍都能信手拈來,所以就連節度使李迢也對其有頗高的評價,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文武全才,更重要的是年齡尚小,前途不可限量。

“敬義!怎麼回事?”從距離節度府不遠的楊府匆忙趕來的李儒一看大門外聚集了上百的節度府牙兵親衛,頓時感到一陣不妙,沒到跟前就衝著自己兒子招招手,將其拉到一旁之後,眉頭緊鎖,沉聲詢問:“什麼事情這麼著急?你李伯父呢?怎麼深夜召集了這麼多牙兵牙將?”

說著,李儒還轉眼向著敞開的大門內望了一眼,火光通亮,一排排盔明甲亮的節度府親衛排列在院內,甚至還有幾名騎着坐騎的牙將在四處巡走,一副戒備森嚴的架勢。

“父親,碼頭那邊出事了,不過現在情況還不明了!”楊弘文的表情與其父如出一轍,一雙濃眉緊緊的擰在一起,語氣凝重的解釋起來:“李伯父現在就在前堂,還有一些幕僚!前不久碼頭那邊有巡夜的兄弟傳來消息,似乎有幫派發生火拚還引起了大火!不過到底是哪兩股勢力就不清楚了!重要的是李伯父剛才得到消息,市舶使和觀察使那邊都出動了軍隊,現在應該已經在半路了!”

“觀察使曹偉?有他什麼事?碼頭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管吧!”聞言李儒下意識的嘟囔一句,隨即心中猛的咯噔一下,猛然抬起目光與楊弘文對視,滿眼震驚:“難道,這一切是他們兩個故意做出來的?想要趁此機會發動兵變?”

“這只是猜測,不過並不是沒有可能!”楊弘文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隨後低聲對父親囑咐道:“父親,這件事到目前情勢還不太明朗,不過我剛才見過李伯父,面色十分難看!雖然已經派人去軍營調兵候命了,但是父親你也知道,如今城內的軍隊,並不是全部掌握在李伯父手中,觀察使和市舶使如果真的聯手,形勢十分嚴峻!裡面的幾位大人都沒有什麼好主意,都把李伯父氣的一個頭兩個大了!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我還要帶兄弟們過去碼頭探探形勢!”

“行!我明白了!你小心點!注意安全!”楊儒一臉了解的點了點頭,一臉關心的拍了拍楊弘文的肩膀,但臉色卻愈加沉重起來。他可明白那些所謂的幕僚大多都是事後諸葛亮,說是事情豬一樣都不為過,平日裏海口大誇,一遇到事情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半天出不來一口氣。

“仲業兄,留步!”楊弘文父子二人剛要分別,帶着一群人出現的張氏商會創建者張匡突然出現,見楊儒正要進府,趕忙開口叫住了對方。

“張伯父!”楊弘文趕忙上前兩步衝著張匡拱手行禮,隨後轉眼看了看帶着一臉狂傲不羈張氏商會少東家張明志,不禁無奈的笑着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輕聲打了個招呼:“守義!你也來了!”

“無聊!沒事做!跟着來看看熱鬧!”張明志略微一聳肩,一副既不耐煩卻又十分感興趣的表情,略有些懶散的笑了笑,似乎很不情願深夜來到這裡。不過張明志在看到楊弘文一身戎裝之後,立馬眼前一亮,精神也為之抖擻,嘴角一勾,若有深意的笑着提議:“楊大哥,看來你有公事要辦,方便么?”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但楊弘文卻知道事關重大並不敢貿然開口答應,卻又看到一臉期盼的張明志有些不忍,正左右為難間,還是張匡轉頭呵斥了一句:“胡鬧!沒看到敬義是有軍務在身!軍中事情,要你插手?”

面對嚴父的呵責,張明志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衝著楊弘文微微一笑,側身昂首看向了夜空,似乎深邃的夜空以及漫天繁星對於他來說更有吸引力。

“覆榮兄!你也來了!”返身的楊儒快步走到張匡身旁,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在對方開口發問之前便迫不及待的側身讓開,語氣急迫的催促道:“先進去,邊走邊說!”

“楊大哥,有空多出來玩玩,別整天圍着那些亂七八糟的破書爛紙!”張明志一副桀驁不羈的架勢,也不顧兩位長輩在場,對整日研讀四書五經的楊弘文面帶不屑的咧了咧嘴,路過對方身旁時,附耳快速的低語一句:“前幾天我在雲音閣喝酒,有幾個不錯的姑娘,回頭有空一起去!”

說罷,張明志轉頭衝著楊弘文若有深意的一笑,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快步跟上了兩位長輩的步伐,將一臉苦笑無奈的楊弘文留在了原地,而且張明志還不忘舉手朝着身後揮了揮,算是告辭了。

“哎!這麼大了,真是任性!”看着張明志瀟洒的身影,楊弘文這個從小玩到大卻酒色兼收的好友很是無奈,但誰讓對方有着強硬的財權背景呢!

隨即,楊弘文將目光收回,整理一番思緒,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看看周圍等候自己命令的數十名牙兵,沉聲下令:“所有人聽令!奉李節度之令,前往碼頭探查大火起因!若遇任何嫌疑人等,或是膽敢抗命不法者,可就地以違抗軍令論處,殺無赦!”

“諾!”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精銳親衛齊齊拱手,高聲領命。

“走!出發!”楊弘文接過一旁親兵牽過來的坐騎,翻身上了馬背,衝著身後陸續上馬的眾親衛沉聲再次囑咐:“所有人記住,事關重大,都把眼睛擦亮了!”

。。。

似乎是由於碼頭突發大火的原因,城中的巡夜士卒在沒有得到上頭命令的情況下已經開始自覺的戒嚴了,一些深夜遊盪在街頭如同孤魂野鬼般的醉鬼們幾乎沒有得到任何好下場,要是在平時,或許巡夜士卒還會比較客氣,可今晚,卻大有不同。

其中就有一群結伴夜歸的酒鬼,在巡夜士卒的再三提醒下竟然還試圖與對方發生衝突,最終的下場實在是太慘了,被一小隊巡夜士卒用刀鞘直接拍到酒醒,渾身被扒的只剩一條遮羞褲,然後蹲在海風凜冽的空地上繼續醒酒,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鼻青臉腫一臉幽怨的互相看着同伴。

“力哥!今晚城中有些異常啊!”離開碼頭的丁力等人正在快速的往番坊區的位置移動,但卻如同賽義加德口中所說,今夜的空氣似乎都凝聚在了一起,給人一股喘不過氣的壓力一般。

“沒事!你們第一次經歷這事,神經緊張是正常的!”丁力回頭看了看一臉惶恐不安的賽義加德等人,輕鬆的一笑,寬慰一句。但敏銳的直覺卻讓丁力內心不能贊同自己的解釋,因為今晚的街道上,的確太過冷清了,靜的都能聽到遠方的海風呼嘯聲,就連平日里經常遊盪在城中的酒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更不用說還有發酒瘋大吵大鬧的人了。

“什麼聲音?!馬蹄聲?”快步前行的丁力身形突然一滯,抬手制止了身後眾人,腳步聲剛一消失,側耳聆聽的丁力面色立馬變的凝重起來,隨即卻有稍稍緩和一些,從傳入耳中的馬蹄聲,丁力已經判斷出只是一個方向,說明還未現身的人並不是針對自己的,否則就會展開多方位的包圍了。

皎潔的月光下,丁力等人的身形在街道上十分扎眼,兩側卻又是整齊坐落的房屋,根本避無可避,轉眼之間,面前便出現了微弱的火光,猶如移動的鬼火一般,正在迅速靠近。

“前方何人?城中已經戒嚴!站在原地接受檢查!”剛從節度府離開的的楊弘文一馬當先,很是眼尖的發現了丁力等人的存在,立即在飛馬奔馳中朝着丁力等人揮了揮手中的火把,高聲警告。

“力哥!怎麼辦?”見狀,賽義加德等人立馬驚慌失措起來,能夠夜間在城中馳騁坐騎的,非富即貴,再不就是官府的人了,而眼前的一隊騎兵,明顯不是前者那些結伴玩鬧的勛貴子弟。

他們可是碼頭大火的縱火者,而且他們又是第一次干這種轟天動地的大事,激動興奮之餘看到了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兩腿都已經開始打轉了,哪還有先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冷靜,冷靜!對方說了只是戒嚴,應該是碼頭大火的原因,畢竟事情太大了!”丁力微微回頭看了看賽義加德等人的表現,不禁眉頭皺了皺,再次開口沉聲叮囑眾人:“等下盡量別多嘴,免得露出破綻,渾水摸魚,過關回家!”

幾人僅是下意識的連連點頭答應,但卻感到各自原本應該在胸前的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其實根本不用丁力囑咐,如今嗓子眼卡着的他們哪還能開口說話?

轉眼之間,楊弘文帶隊的騎兵隊伍便衝到了丁力等人面前,身後趕上的騎兵迅速的組成一個半圓狀將丁力等人包圍,不過卻沒有任何近一步的動作,畢竟丁力幾人身上並沒有什麼破綻可尋,與尋常百姓的打扮並無二異。

“節度府牙將,昭武校尉楊弘文,奉命前往碼頭查看情況!”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楊弘文雖然一身戎裝,說起話來卻十分禮貌,特別是看到丁力等人並不像壞人之後,坐在馬背上微微點了點頭,朗聲自我介紹一番,隨即才開口詢問:“你們是何人?城中戒嚴已有一段時間,為何遲遲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