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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時間顯得那麼的漫長，江奶奶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小清只能握緊她的手，以示安慰，這時候的語言顯得蒼白無力。除死無大事，可是江蘺是在執行任務中受傷的，又能說什麼呢？

讓她跟部隊政委一樣，說他是為國家為民族，獻上自己微薄的力量嗎？如果是旁人，她還能說出口，這可是江蘺，從三歲認識起兄長般的存在，能用這麼英雄的詞嗎？也許是她的覺悟不夠高，她是辦不到的。

醫院的走廊中，已經等待了一群人，他們還身着迷彩，臉上也抹着厚厚的油彩。見到他們到來，那些軍人站了起來。為首的一人率先向江爺爺敬禮，“江司令。”小清在軍區大院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怎麼認識肩章，不知道那人官職的大小。雖然她的記憶超群，但對於不太上心的事，自動屏蔽掉了。

江順義回了個軍禮，來人介紹，“江司令，江隊長已經進手術室了。”

“情況怎麼樣？”江順義關心着自己孫子的傷勢。

“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他的肺部中了一顆子彈，腹部兩顆，還有其他擦傷。如果手術成功，還要看手術後的24小時。”那人按醫生的原話彙報給江爺爺。

小清感到江奶奶的手緊了又緊，抓得她有點兒疼了。江爺爺沒有說什麼，迷彩中的一人突然失聲痛哭：“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發現，隊長不會為了救我而受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看着一個大男人嚶嚶痛哭，小清撂平時早就想吐槽了，現在卻怎麼也不能。因為在手術室里的是她的朋友，她能理解他的感情，這種傷痛和愧疚又豈是時間能夠平復的。只能祈禱江蘺平安。

江奶奶突然擦擦眼淚，鬆開了小清的手。上前拍拍那個兵的肩膀，“好了。咱們都不哭了。江蘺不會有事的。”

“給我打起精神來。兵要有個兵樣。大男人哭什麼！”江順義教訓着那個大哭的兵。“別裝慫。江蘺不會想看到你這樣，他救你是履行他隊長的義務。”

小清趕緊扶着江奶奶坐下，現在他們只能等待。江爺爺已經讓為首的那位將他們都帶回。儘管那幫迷彩不願意。但是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他們只能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醫院。為首的軍官和痛苦那人依然守在這裡。

“江司令，你看要不要通知，江隊長的父母？”江蘺在隊里留的聯繫電話只有江司令家裡的。他父母的並沒有。

江順義愣了一下，吩咐自己的警衛員去通知。畢竟他們也是江蘺的父母。怎麼也要通知他們一聲。小清也趁機給陳爸打了電話。

“爸，我有事，先不回去了。”

“怎麼？跟你媽鬧脾氣了？”陳媽已經給他打過電話訴過苦了。陳爸怕小清還生陳媽的氣。

他一說，小清才想起來這茬兒。“沒有。江蘺哥哥受傷了，現在還在手術中。我想多陪陪江爺爺他們，也想等江蘺脫離危險。”

陳爸聽到這個消息一愣。“這麼嚴重？我也過來看看。你們在哪？”陳爸很喜歡江蘺，幾乎把他當兒子看待。

“在陸軍醫院。你過來了打電話吧。”小清想着陳爸來了也好。陪陪江爺爺，免得老人胡思亂想。

這邊陳爸匆匆掛了電話往醫院趕。那邊江爸爸接到電話，聽到江蘺受傷的消息，也匆匆往家裡趕。

“藍寧。”他推開家門，直接找到江蘺的媽媽。“小蘺受傷了。走，跟我去醫院。”

江媽媽正在織毛衣，她手一禁，針直接扎在手上，血一下涌了出來。“我不去。”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江爸爸再也忍不住了，“這麼多年了，就算是懲罰，你針對我就好了。江蘺有什麼錯？就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嗎？別忘了他也是你的兒子。”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強迫我的。要不然他不會死的。”江媽媽神色有些恍惚。

江爸爸嘆息一聲，拿開她手上染血的針和毛衣。“藍寧，這麼多年了，我不想解釋。可是現在我要把真相告訴你。他不是我害死的，當然有我的原因在內。還記得那個王護士吧，那是他的妻子。他追求你時已經結婚了......”

“不可能。明明是你強勢的要求我嫁給你，他才會上了戰場，才會犧牲的。都是你的錯......”江母瘋狂的搖着頭。

“藍寧，我愛你。我也知道，你是害怕我，才答應嫁給我的。可是沒想到，那時候沒有解釋清楚，會害你一直誤會。他是個好軍人，但不是個好男人。”

“為什麼？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說？”藍寧其實已經相信了，她像個溺水的人一般，妄圖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江爸爸突然覺得自己多年的堅持又算什麼，真是蠢透了。“我以為時間久了，你會了解事情的真相。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這麼多年了，我也累了。你永遠被這個誤會蒙蔽着，被他的死蒙蔽着，不願看清事實。今天我不能不說了，你可以恨我，可是不能把這恨轉移到江蘺身上。”

他頓了頓，他知道這話或許很殘忍，“你只是自私的將仇恨放在了孩子身上。因為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你，你對這段婚姻，潛意識裡是認同的。你只是不想看清楚。以前，你怎麼樣我都任由你。可是現在，孩子都躺在手術室里了，生死未卜，你不能去見見他嗎？”

江母不斷抽泣，還是一言不發，江爸爸說了重話，“你難道得等孩子出事嗎？”

“不......”江媽媽綳不住了，“我去。”

江爸爸像蒼老了十歲，“走吧。我們這對不負責的父母該去好好看看他了。”伸出了手，江媽媽淚眼婆娑的看着他，緩緩的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他們這一生已經浪費了許多年，從沒有好好相處過。他們錯過的太多了。他們所在的城市，距離江蘺還有很遠，開車也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江爸爸第一次利用了特權，搭飛機趕往醫院。

陳爸驅車趕到時，江蘺還未從手術室出來。“江叔，江嬸，你們要注意身體。”陳爸也只能蒼白的安慰安慰，能做的也只是陪在一旁。

又過了幾小時，陳媽帶着飯盒過來了，她也知道這個消息了，給老人帶了點蔬菜粥。等待是漫長的，江爸爸他們趕到醫院時，手術室的燈剛剛熄滅。

“醫生，我孫子怎麼樣了？”江奶奶見醫生出來，抓住他的手問道。

“手術很成功。就看病人能不能在24小時內醒來了，畢竟出血過多。”

江奶奶的心一松，又一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陳爸和小清趕緊抱住她。醫生檢查過後，說只是緊張過度，一會兒就能醒來。這才讓大家鬆了一口氣。江蘺已經被送到了隔離病房，這裡只能一個人入內，進之前也要換隔離服。

小清他們能透過大大的玻璃，看到江蘺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嘴上還罩着氧氣，還有不少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人還活着，就已經很幸運了。

“爸。”江爸爸叫着江順義。身後跟着藍寧。

“你們來幹什麼？你們不是早就當沒這個兒子了嗎？”江順義忍不住將心中的怒火發到了兒子身上，當初他不是很同意江蘺進特種部隊，同意的是他這兒子。

“爸，小蘺沒事了吧？”江爸無視老爺子的怒火。

“哼，你們巴不得他有事吧。”老爺子火氣很旺。

“爸，小蘺也是我們的兒子。”藍寧紅着眼睛說，她不是不愛兒子，只是以往恨太多，蒙蔽了她的心。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老爺子直接怒了，不顧場合的想發火了。

小清趕緊勸住江爺爺，江奶奶也拉住他。“江爺爺，你消消氣，江蘺哥哥還沒醒。你歇一會啊。”

江爺爺還是很生氣的看着夫妻兩，江爸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藍寧前面。這讓他更是窩火，他好好的一個孫子，竟然讓他們這麼對待。現在才知道珍惜，晚了。江蘺已經過了需要父母照顧的年紀了。

陳爸陳媽也趕緊給老爺子寬心，眾人又沉默無語的等了半宿。江奶奶中間進去看了江蘺一次，看着孩子渾身纏着繃帶，她的淚真是忍不住下來。江爺爺讓小清也進去，陳媽有些不贊同，但也沒說什麼。

幾年了，小清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着江蘺，看着他變的偉岸的身形，黝黑的皮膚，乾裂的嘴唇。小清有些心酸，當年那個美少年去哪了？是不是不選擇這樣的職業，他不會有這樣的危險？為了這樣的夢想，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小清小心翼翼的用棉簽，沾濕了他的嘴唇，人沒醒不能喝水。小清輕聲的在他耳邊喚着，“江蘺哥哥，我是小清。我來看你了。你看你都變黑了，現在真是大叔了。是不是以後都要叫你大叔了？”

她沒有看到江蘺的指頭動了一下。探視的時間很短，小清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她真的希望江蘺早點醒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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