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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內。

無盡奔濤激浪滾滾傾斜,風雷呼嘯之音嗡嗡響絕,天地間彷彿充斥着冷厲之極的惡流濁浪。

但這些並非真正的浪潮,而是一層層炫亮如白濤的劍影。

當劍影過於密集,過於奔放,過於急湍,便形成了如同河流般的煙波浩渺之感,聲勢近乎滔天!

劍識!

光影在進退迴旋之間,在急促飛快的舞動中,顯現條條光芒,伴着隆隆鼓聲,來似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雄渾奔放的氣概、縱橫捭闔的劍式、恣肆浪漫的勢態無不彰顯出超邁俗流的浩蕩氣韻。

張岩神色波瀾不驚,身姿矯捷,手結九字真言印,在流離劍光中騰挪轉移,於倏忽之間擊碎此劍識。

識海內,除了近乎游龍的、如花綻放的,又多了一枚像蜿蜒溪水的。

……

寒光射目雪不如,草堂白晝驚飛電。

遮天蓋地的濃郁松柏無邊似海,勁風滾盪,松濤如波逐浪,億萬枚細小碧幽之松針齊聲輕吟,彙集成蒼勁拙奇的松濤之聲,更加帶着無盡森然之劍氣,充斥在每一縷輕柔飄蕩的悠悠風聲里。

劍識!

光影有時招式古樸,有時劍點密集,劍尖輕震,便見雪花飛舞之姿,朔風呼號之勢,出招迅捷,宛若松樹在風中搖曳不定,亦有塞外大漠飛沙、駝馬奔馳的意態。

蒼勁、拙奇、飛揚、寫意,寥寥八字盡可道出劍識之真諦。張岩來不及尋品味更深層的奧義,他的時間真的不多。所以在一掌擊碎光影,汲取劍識之傳承後,便朝下一個目標行去。

不到半刻鐘時間攝取三把劍識,擱給其他劍修來說,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但張岩卻覺得很慢,遠遠不夠自己所預想的目標。

快!再快一點!

他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半來用,因為就三天的時間,因為每天都需要攝取近一千六百多把劍識!

雖說現在已經成功攝取了三把劍識,可這三把劍識所具備的劍道傳承,他根本就來不及細細琢磨。

不過,只要是被納入自己識海了,那就逃不掉。識海空曠之極,容納下五千把劍識綽綽有餘!

休息了一天,全身的氣機和真元已經調整至最佳狀態,此次獲得春季狩獵活動前三甲的三名年輕子弟,站立身體,神采奕奕。

心中沉穩,卻有隱隱的興奮醞釀其中。

李慈是李氏家族的長子,他沒料到自己竟能在此次狩獵活動拔得頭籌。前三甲,他是實至名歸的第一名。

李慈知道,此次若非連氏、秋氏、雪氏三大家族的年輕俊彥被取消狩獵資格,他絕對成不了第一,甚至連前三都進不了。這一點他相信身旁的趙勝和鄢榮都心知肚明。

趙勝是趙氏家族的長子,同樣,鄢榮也是鄢氏家族的長子。三人的家族在萬淵城大抵在二流行列,名聲不大,實力也非雄厚。可是,藉此狩獵活動,三家的子弟雖說機緣巧合之下獲取前三甲,但是在連、秋、雪三氏子弟被取消狩獵資格後,若非憑藉真實水平,誰又能在眾多子弟中脫穎而出呢?

他們有理由自豪,他們的家族名氣也將隨之水漲船高。甚至,當他們在祭劍塔攝取到屬於自己的一把劍識後,他們的修鍊速度必然會突飛猛進。沒人誰確定,他們以後能不能成為名聲大噪的高階劍修。

此時,距離他們的目標只有一步之遙!

李慈、趙勝、鄢榮的目光投向了立在角落處的青衣身上,神情瞬間變得炙熱異常。

“跟我走。”

青衣冷冷一聲,隨即拾階而上。

李慈三人如聞聖旨,心情激動,恭敬跟在青衣身後。

祭劍塔六層。

當李慈三人走上來時,幾乎是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震住,瞠目結舌。

這是一個詭異之極的畫面。此地原本密匝匝斜插了足有五千把的劍識,可此時中間位置硬是留出了一大片空白。就好像一片茂盛的草原,突然被人把中間的草叢悉數拔出,裸露出乾癟的土地一般。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個少年,他此時正俯身緊握一把劍識,神色平靜,眸子里卻是一片癲狂。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青衣和李慈三人的到來,依舊以極其恆定的速度,拔出一把劍識,便抬手朝下一把劍識拔去。速度之快,所用時間只短,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簡直和剪花差不多了!

這人是誰!?

李慈倒吸了一口涼氣,手腳發涼。眼前的空白若真是這少年干出的,那……那他的修為也太恐怖了吧?

李慈來祭劍塔前,曾被族中一位有幸進入祭劍塔的族老詳細講解過這片劍識之地,他知道,之前的劍識之地絕對不是這樣子的,他確信,眼前的一幕必然發生在近段時間,有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可是,他依舊不理解,這片空白地帶原先所擁有的劍識恐怕得有上千把之多,上千把劍識啊,真的是被一個少年攝取的?

李慈覺得腦袋裡亂如麻,在這近千年光景里,他從未聽過有誰能做到此點的。別說是上千把劍識,哪怕是十餘把劍識,也無人成功攝取過啊!

李慈僅知道,在十餘年前的時候,連氏家族的一個旁系子弟,成功攝取九把劍識,就這已經成了萬淵城家喻戶曉的天才人物,被人們所津津樂道。

可是,眼前的傢伙,他……他簡直就不是人!

上千把劍識啊~~

李慈心中複雜到了極致。

等等!

這傢伙莫非是元嬰期的老怪物?

李慈瞥了一眼身旁的青衣,隨即熄滅了這個荒謬想法。這傢伙若是元嬰階劍修,那早就被青衣大人逐出祭劍塔了。他可是知道,這祭劍塔六層的劍識之地,只有金丹期以下的劍修才能踏入。

這是規定,制定了千年的鐵律,任何劍修都不敢稍有逾越。

這傢伙到底是誰啊?為什麼青衣大人能眼睜睜看着他收取如此多的劍識?他又是如何進入祭劍塔的……

重重的疑團湧上被震驚的幾乎麻木的李慈三人心中,久久不能言語。

而此時,青衣沒一絲感情的雙瞳中突然亮起一道絢亮的光束,這小傢伙好強大的神識之力!

青衣心裡有一絲感慨,他幾乎是瞬間就準確判斷出,一整天的時間裡,張岩攝取了一千三百六十二把劍識!

這小子不簡單!

青衣並不心疼那些劍識,反而隱隱期待,三天之約到期時,他真能把全部劍識收走完嗎?

“張前輩呆在那裡一整天了,要不我們去看看他吧?”

雪柔並沒有像角落的馬沖和雪樓一樣,廢寢忘食不眠不休地修鍊得自劍識的傳承之力,她坐在一個蒲團上,正在和夏兮薇小姑娘說悄悄話哩。

“幹嘛啊,去看大騙子傻乎乎地攝取劍識嗎?嘁,我才不願意去呢。”

夏兮薇張開小嘴兒吐出一枚果核,隨即想起什麼,脆生道:“唔,雪柔姐,你這麼關心大騙子,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雪柔臉頰刷地紅了,惱羞道:“胡說八道!”

夏兮薇乜斜了她一眼,樂呵呵道:“你急啥呀,我只是問問而已嘛。”

雪柔鬆了口氣,說道:“其實,張前輩是個很好的人呢,並非你認為的大騙子,他在梁月郡時,還幫了我和雪樓許多忙呢。”

夏兮薇皺着精緻的小鼻子,不屑道:“誰知道他有安好心么,反正我說是大騙子,他就是大騙子,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了。”

雪柔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和夏兮薇爭辯,目光怔怔道:“張前輩和青衣大人打賭,也不知道能贏不能,不過,哪怕沒贏,我……我也不會笑話他的”

夏兮薇咭地一聲笑出來:“雪柔姐,你還說你沒關心大騙子。哎,他根本就贏不了,三天的時間?撐死他,也只能攝取十來道劍識!”

雪柔搖着頭堅定道:“那可不一定。”

夏兮薇賊兮兮道:“要不我們打賭?”

雪柔頭腦一熱,這個柔靜的姑娘也衝動了一把,當即答道:“好!賭什麼?”

夏兮薇大眼睛一轉,興奮道:“誰輸了誰就咬大騙子一口!”

雪柔哭笑不得道:“幹嘛咬他呀。”

夏兮薇狠狠道:“雪柔姐你不知道,每次見大騙子那得瑟樣,我就想咬他,就像……就像我吃水果一樣,恨不得呱唧呱唧消滅完!”

說起水果,夏兮薇忍不住隨手又拿出一個黃橙橙的梨子,張開編貝般雪白的牙齒,一口咬了上去。

雪柔正想不答應,夏兮薇已經立起身子,一蹦一跳朝遠處跑去,“唔,就這麼定了啊,還有兩天呢,兩天後雪柔姐你就去咬他吧,哈哈……”

雪柔望着夏兮薇消失在眼帘,突然想起,若萬一自己輸了,豈非……豈非真的要去咬張前輩呀。

那……那咬哪裡好呢?

雪柔的小臉刷地紅了,像個熟透的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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