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要退學.

我呆住了.叫道：“美麗.你不要退學啊.你這麼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怎麼說退就退呀.你要是退學了.那你以後還怎麼找工作啊.”

“就我這樣的條件.沒有大學文憑.我照樣可以找到工作.”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追上去.可是.她早就跑過了對面.消失在擁擠的人群里.

我悵然若失地站在街上.腦子裡空蕩蕩的.

這是為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呀.我怎麼又把她給氣跑了呢.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一時衝動去和盧家平打架的呀.現在.學校里的老師、學生都誤會了我和美麗的關係.我可怎麼辦啊.

要不然.我還是回去找系主任.向他承認：徐美麗其實是我的女兒.而不是我的小情人.

可是.他會相信嗎.還有.我要是承認自己有個私生女.那我的名聲不就毀了嗎.這甚至比承認我有個小情人更糟糕啊.還有啊.要是知道了我有個女兒.還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我啊.

想到這.我還是把這念頭給壓了下去.

這個秘密.我還是要保守下來.

我想到了美麗.就撥打起了她的電話.可是.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無奈.我只得回到了家.

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我除了長吁短嘆.就再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美麗她還會回來嗎.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嗎.

時間過去了兩天.我沒有再見到她.不管是在自己的家裡.還是在學校里.

美麗已經沒來上課兩天了.當我再次走進心理學一班的教室里.我看到了一雙雙充滿疑惑的目光.這目光似乎在質疑：我們的班主任真的和徐美麗同居了嗎.徐美麗為什麼不來了.難道.是被他給藏起來了嗎.

突然.我在底下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史小薇.美麗的好朋友.

史小薇看上去已經從那次打擊中恢復了回來.她看着我.但目光與其他學生不同.而是一種很真摯.也很同情的神情.我不敢看她.只得轉過臉去.

下課後.我正要離開.史小薇卻走了過來.

“秦老師.我有事情想和您談一談.可以嗎.”她顯得很從容.

“在這裡嗎.”我愣了一下.

“我們可以出去談一談.”她輕聲說道.

“哦.好.”我點點頭.

我們離開了教室.就在走廊外面的一個僻靜的地方.她拿出了一封信.

“信.”我愣了.

這年頭.誰還會寫信呢.

“對.這是美麗寫的請假條.就放在信封里.”她點了點頭.“她讓我把這請假條帶過來.”

“請假條.”我一愣.接過信封就打開來

果然.裡頭是一張請假條.寫的是“本人因為身體不適請假一段時間.徐美麗.”

我有點失望.看到女兒的親筆字.竟然不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或者一封責罵怪罪我的檄文.卻是這麼一張毫無用處的請假條.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只是美麗的班主任.她只是向自己的班主任請個假而已.

“她要請假多久.”我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她讓我把這請假條交給您.也沒說其他的了.”史小薇道.

“是嗎.她真的什麼都沒說.”我想不出：美麗為什麼要讓史小薇給我送來這請假條.

就算她想要請假.她也完全用不着請示我.除了班主任.找輔導員請假也是可以的.而且.請假條也不用專門放在一張信封里吧.這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呢.

我又把那請假條塞回到信封里.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那好吧.我准許她請假了.”我說道.

“秦老師.有句話.我.我不好意思說.可是.我覺得.我覺得我還是想要說出來.”史小薇有點尷尬地看着我.

“什麼話.”

“你.你和她.你和美麗真的只是舅舅與外甥女的關係嗎.”她很認真地看着我.“同學們都.都說.都說你們是男女朋友.同居在一起了.有這回事嗎.”

“我說過了.我和她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舅舅與外甥女的關係.難道.我還要說第二次.”我有點惱火.說道.

這話一說出口.我又覺得自己太激動了.趕忙說道：“對不起.我.我有點激動.可.可我真是被人冤枉的.我.我又不好說出她和我的真實關係.所以.所以只好頂了這個大黑鍋.”

史小薇看着我.皺着眉頭.

“怎麼了.”我見她不說話.又是一愣.

“就算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可.可我總覺得你們看彼此的眼神都有點怪怪的.”她抿了抿嘴.“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美麗啊.”

“你說什麼呢.”我一愣.“我是她舅舅.我怎麼可以喜歡自己的外甥女呢.”

“舅舅怎麼不可以喜歡外甥女嗎.”她卻拋出了這麼一句話.“她的表哥都可以喜歡自己的表妹.你為什麼就不可以喜歡自己的外甥女呢.”

“有沒有搞錯.我們是不同輩分的人.這跟表兄妹能一樣嗎.”我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我是她的長輩.我對待她.就.就跟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我怎麼能夠愛上自己的女兒呢.”

這最後一句話.正是我的心裡話.

“我覺得也可以啊.父親愛女兒.這是天經地義的啊.”史小薇卻很認真地說道.“一個父親要是不愛自己的女兒.我倒覺得那是奇葩了.”

“你說什麼.”我一愣.

“父女之情也是愛啊.而且.還是一種很偉大的愛.”史小薇很幸福地笑了.“父愛如天嘛.”

“這.這是親情的愛吧.”我有點尷尬.“可我們剛才所說的那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這是不一樣的.兩碼事.”

“就算彼此之間有了愛情.我覺得也沒什麼啊.”史小薇道.“如果雙方都愛着對方.完全可以只放在自己的心裡就好了.就比如.就比如我對家平.”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胸脯起伏了起來.“就比如我也喜歡家平.那應該也算是愛情吧.雖然只是我一個人單相思的愛情.那天.我想明白了：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和他走在一起的.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他.那也是一種幸福啊.”

“遠遠地看着他.也是一種幸福.”我一愣.

“對啊.只要我愛的那個人他能夠幸福快樂一輩子.不管他和誰在一起.不管我和他是什麼關係.我都會為他祝福的.”史小薇獃獃地看着天空.

天空中.一朵朵白雲在懶洋洋地走動着.似乎在享受着它們那無憂無慮的生活.

“愛一個人.真的和他是你的什麼人沒有關係.”史小薇自言自語道.“我不能選擇和他在一起.但我至少可以選擇為了他的幸福和快樂.而默默地看着他.為他祝福.那.應該就是真愛吧.”

“真愛.”我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這個女子.

史小薇不算漂亮.她也被人粗暴地奪去了自己的第一次.可是.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聖潔的光芒.卻讓我自覺形穢.

我算是什麼呢.秦壽.枉你還是一個大學副教授.一個老師.可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哪一點配得上一個老師的水平呢.你不配啊.不配啊.

我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徐美麗.她也是如此聖潔的女子.可是.我.我卻對她產生了那種非分之想.

是啊.捫心自問.我是真的愛她嗎.

不.我不是愛她.而只是想佔有她.

因為想佔有.所以我痛苦；因為我無法佔有.所有我更痛苦.

我可曾真真正正地愛過她呢.沒有.根本沒有.

如果我是真愛這個人的話.我怎麼會將她拒之門外.如果我是真愛這個人的話.我怎麼可以對她產生非分之想.甚至還yy了她.如果我是真愛這個人的話.我怎麼會去嫉妒她身邊的男人.甚至為此而大打出手呢.如果我是真愛這個人的話.我怎麼會不去考慮自己這些魯莽的舉動後面.會給她帶來什麼.

她並沒有給我帶來麻煩.是我.是我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與煩惱啊.我害得她差點退學.害得她不敢來到學校.害得她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來.忍受那些風言風語.這.就是我愛她的結果嗎.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想到這.我長嘆了一聲.

“秦老師.你怎麼了.”史小薇吃驚地問道.

“哦.沒什麼.”

“你流淚了.”

“我流淚了.”我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眼角邊.竟然有晶瑩的淚水.

“不.不好意思.我可能是用眼太疲勞了吧.”我脫下眼鏡.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鏡片.根本不敢抬起頭去看史小薇.

“秦老師.你也別難過了.我想.美麗她過幾天就會回來的吧.我知道她肯定不是生病了.而是.而是受不了這些壓力.”史小薇道.“不過.她這個人.生氣歸生氣.過兩天等氣消了.還會回來的.”

“真的.”

“真的.”史小薇點點頭.笑了.“我跟她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還不知道她的脾氣嗎.”

“那就太好了.”我鬆了一口氣.

“不過.秦老師.你以後別再和她吵架了.”史小薇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也不會告訴我.對嗎.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喜歡你的.”

“啊.”我又愣了一下.

“真的.我看得出來.”史小薇笑了.“你們肯定不是舅舅與外甥女的關係.對嗎.秦老師.你要是也喜歡她的話.那就大膽說出來吧.”

“這.”我的臉紅了.

“秦老師.我走了.我會祝福你們的.白白.”她朝我笑了笑.就走了.

大膽說出來.我對我的女兒表白.那.那怎麼可以啊.

而且.這表白又有什麼用呢.除非.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兒.我才敢大膽表白啊.

對呀.搞了半天.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呢.

沒錯.只要她一回來.我就拉着她去做個親子鑒定.沒錯.不做個親子鑒定.不看到最後的鑒定的結果.我就不會死心的.

想到這.我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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