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葉穿的有些單薄,只有一個襖子,還短了露出半個手腕,眼前這個女孩子身故來的手就扶住了她的手腕。
才從錦繡厚實的斗篷里伸出的手暖暖的軟軟的,這種感覺還有熟悉,一年前她還常常的握着這雙手小心的擦洗然後塗上香膏。
“小姐的手真好看,白白嫩嫩。”她還會拉着這雙手笑吟吟的說道。
“噯,槐葉你的手這麼涼。”女孩子的聲音在耳邊驚呼。
槐葉忙收回手後退一步,低下頭。
“這裡好冷啊。”女孩子並不在意,收回手環視四周皺眉說道,“槐葉,你快跟我回去吧。”
槐葉嚇了一跳抬起頭,眼中帶着幾分驚恐,女孩子也又轉過身來,明亮的眼安靜又直直的看着她。
“二..二小姐。”槐葉咬住下唇,結結巴巴說道,“這,這不行。”
二小姐?
女孩子嘴角揚起。
“槐葉你怎麼認出我是二小姐的?”她帶着幾分驚訝好奇問道。
槐葉看她一眼低下頭。
“那天,我聽到別人稱呼您。”她說道。
女孩子哦了聲沒有說話。
“我本不該和您說話的。”槐葉又忙說道,抬起了頭。
大約是說了幾句不再那麼緊張,她的聲音雖然還顫顫,但流利的許多。
“要不然也不會驚動大小姐。”她說道。“大小姐見到我是不是又不好了?”
女孩子笑了。
“沒有沒有。”她說道,“姐姐也過問你了呢,所以我特意來看看你。”
槐葉低頭施禮。
“謝謝小姐們惦記。”她說道。“奴婢挺好的。”
“這叫什麼好啊。”女孩子笑道,擺了擺手,“槐葉,我去跟姐姐說接你回去。”
槐葉忙擺手說不,女孩子不由她說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你別擔心,回去也好…”她停下腳回頭一笑,“去別的地方也好。交給我來安排吧,總不會再讓你這樣。”
槐葉跟上幾步。看着那女孩子疾步出了門,張張口最終垂下了手。
“多謝…二小姐。”她跪下俯身叩頭。
風卷着殘葉打着旋飛過,木葉忙將兜帽給謝柔惠帶上。
“她把我認作嘉嘉呢。”謝柔惠轉頭看着她笑說道。
“她哪裡敢想到是你來看她了。”木葉笑着說道。
當初袁媽媽不在了,大小姐大病一場。把一家子都嚇個半死,當看到謝柔惠見到槐葉就哭,唯恐哭出個好歹來,所以急忙把人送走了。
槐葉也被告訴不許出現在大小姐眼前,所以這一年多大家都幾乎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謝柔惠笑了笑。
“她只記得嘉嘉,在學堂里就一眼認出了嘉嘉呢。”她說道。
一眼就認出?
她們這些常跟在小姐們身邊的人,死死的記住小姐們今天穿的衣裳梳的頭,才能一眼就認出吧。
槐葉怎麼可能啊。
“在學堂聽到別人喊了吧。”木葉笑道。
“她也這麼說。”謝柔惠笑着說道。
肯定是,木葉笑着點頭。
謝柔惠點點頭。伸手將帽子拉了拉,又回頭看了眼。
她真的沒認出自己嗎?學堂里,真的是聽到別人稱呼才分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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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回來了!”
謝柔嘉親自打起帘子高興的說道。
“你去哪裡了?這麼冷的天。”
謝大夫人看着謝柔惠凍得有些發紅的臉。
“別總出去亂走。”她說道。“病一場功課就要積攢很多。”
謝柔惠低頭應聲是,握住了謝柔嘉遞來的手,沖她笑了笑。
“事情辦好了。”她低聲說道。
謝柔嘉有些不解,謝大夫人皺眉。
“又什麼事?”她問道。
謝柔惠拍了拍謝柔嘉的手,走到謝大夫人身邊坐下。
“母親,我想再要個丫頭。”她笑嘻嘻說道。
謝大夫人還沒說話。謝柔嘉恍然大悟了。
“哦,姐姐。你是去……”她說道。
謝柔惠忙沖她擺手。
“去做什麼了?”謝大夫人說道,看着謝柔嘉,“你又攛掇你姐姐幹什麼了?”
“不是嘉嘉攛掇我。”謝柔惠搖着母親的胳膊,“母親,我想要槐葉回來。”
槐葉?
謝大夫人竟然一時沒想到是誰。
“袁媽媽的女兒。”謝柔嘉提醒道。
袁媽媽!
謝大夫人想起來了,旋即豎眉看着謝柔嘉。
“她怎麼回事?怎麼又跑到你姐姐跟前了?是不是你引她過來的?”她喝道。
“沒有沒有。”謝柔惠忙說道,“沒人引她,就是那天剛好看到了,她也沒故意跑來跟我說話,跟着一群粗使丫頭搬東西呢,看到我就跑了。”
謝大夫人將信將疑,只看着謝柔嘉,謝柔嘉沖她嘻嘻笑,連連點頭。
“真的,我都沒認出來是槐葉呢。”她說道。
謝大夫人瞪她一眼。
“去,那邊坐着寫字去。”她說道。
謝柔嘉笑嘻嘻的依言去窗前的羅漢床上坐着寫字了。
“你見她不難過了?”謝大夫人拉過謝柔惠問道。
謝柔惠點點頭。
“不是為了你妹妹?是自己真不難過了?”謝大夫人又問道。
謝柔惠笑了再次點頭。
“袁媽媽剛不在的時候,我想她,所以不敢見到跟她有關的人,見到了心裡就特別難過,現在呢,我也想她。但見到跟她有關的人,反而覺得很親切。”她說道,拉着謝大夫人的胳膊。“母親,我是真想讓槐葉回來了。”
謝大夫人這才點點頭。
“只要你高興。”她笑道,說到這裡又嘆口氣,“袁媽媽不在已經快要一年半了啊。”
謝柔惠點點頭。
“母親還記得袁媽媽的樣子嗎?”她問道。
“我當然記得,別說是她帶你這麼大,當初也是她捧着你們兩個到我跟前,嚇我一跳呢。”謝大夫人笑道。
謝柔惠很驚訝。抓進了謝大夫人的胳膊。
“母親,袁媽媽不僅是我的乳娘。還是穩婆嗎?”她問道。
“是啊,你不知道吧。”謝大夫人笑道,帶着幾分追憶,“當時懷你們兩個時候。只說身子重,你祖母還笑我吃得多,沒想到竟然生下一對雙生兒,我還記得袁媽媽在產房那一聲還有一個,真是嚇懵了一群人。”
出生時候的事,謝柔嘉沒有聽人說過,在夢裡姐姐死了後,更沒人和她提以前,她握着筆聽得津津有味。
“然後呢然後呢?”她問道。
謝大夫人看她一眼。
“然後袁媽媽就拎着….”她說到這裡停頓下。
眼前似乎又浮現了曾經的場景。
大汗淋淋好似自己生產的年輕婦人面色蒼白。手裡緊緊拎着一個光溜溜的剛分娩的嬰兒。
“還..還有一個!”她尖聲喊道。
那時候自己已經又疼又累人都迷糊了,被這一聲喊的打個機靈,努力的睜開眼。
兩個?
天啊。怎麼會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