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那個木箱,外表看起來宛如一個普通的衣箱,其實是一個封閉的木籠子,宛若狗屋,一個屬於她的狗屋。,

一個常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封閉的木籠子中的孩子。

一個在木籠中苟且活着的幼女。

後來很多次,在那漫長的地獄般的五年里,她無數次想過,還是哭了好,真的,還是哭了好,死,有時候真的比活着要舒服。當時,為什麼不哭呢之後,真是想哭也不能哭了。

那叫做怡安的卑賤宮女,從此將她養在了木籠子里。從落草開始,到五歲。整整五年

五歲時,她幼小如三歲孩童,因為長久彎身弓腰縮腿,她全身骨節變形,以至於五歲之後,師博拚命讓她練武,用高強度的武技重新拉伸鍛煉骨骼,她練得那麼苦,比尋常人更苦,便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和尋常人站在一樣的起跑線上。

風從哪個世界飄過來,帶着灰燼和夜草的氣息,那灰是後院灶上燒火的煙氣,那夜草是屋子下生着的春草,綠的,絲帶一般的長,墜着晶瑩的露珠她沒見過,娘蹲在木籠子邊低低說給她聽,她聽着,在腦子裡想象着描繪草的樣子

歷劫穿越重生,卻依舊悲摧。忽然發現,這身子竟然有着高貴的身份光環,似乎桃花朵朵開,奈何厄運不斷,詭異連連。本以為這身子的原主是嬌弱的公主,其實竟是叱吒赤州七國的強悍之女。為何那麼強悍這身子的前一世居然也是穿越來的。而且駐紮着三個靈魂,三份記憶苦難鑄就強悍原主的輝煌一去不復返,那麼強悍的原主究竟去了哪兒這一世,她將如何續寫風雲桃花朵朵,卻只為等待生命里的那一朵永恆不滅的蓮么是他么還是他呢

風從哪個世界飄過來,帶着灰燼和夜草的氣息,那灰是後院灶上燒火的煙氣,那夜草是屋子下生着的春草,綠的,絲帶一般的長。墜着晶瑩的露珠她沒見過。娘蹲在木籠子邊低低說給她聽,她聽着,在腦子裡想象着描繪草的樣子

漫長的黑暗,長達五年。五年里。大多數時候看見的東西。不是油燈的光。便是遠處紫色宮燈的一角絲穗的光影,很多記憶在她長久的寂寞里,一遍遍咀嚼里。卻依舊一片模糊,她甚至想了很久,也還是不記得,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其實,她應該是知道的,而她現在已經漸漸淡忘了,模糊了

娘每到夜裡,時常會靠在木籠子上,喃喃的和她說一些事,赤州七國,風燁國的現今狀況,想到什麼說什麼,她似乎也怕女兒會被凄慘的關瘋,努力找時間和她交流,她說著,只想着灌輸給女兒一點屬於木籠子外的世界的東西,卻不知道,她每說一句,女兒都會回答,一句句說,一句句問,一句句答,只是,都沒有聲音。

她不能說話,她只能隔着木籠子,用無聲的言語,和娘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話。有些很要緊的話,她覺得必須說必須說,但是每次剛剛發出一個單音節,娘便立即快步走開,留她張着嘴,一臉悲涼的對着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有一次,娘說著說著,突然輕聲嘆息,低低道:“我的孩子你才是含玉出生的皇女啊你才應該是風燁皇族乃至赤州七國最高貴的公主啊我有時真的不明白天意為什麼為什麼”她起身,似乎是去床上褥子下翻了翻,翻出個東西,從木籠子底下的縫隙里遞過去給她。

她拿在手中,小小的一朵,淡淡玉色,看形狀確實像朵蓮花,不過她立即在黑暗裡譏誚的笑了八成是個結石吧

誰見過赤州大陸最高貴的含玉出生的公主,養在木籠子里永生不能見人,一天才吃一兩個冷饅頭嗎這見鬼的蓮花,不過是個森涼的諷刺罷了。

她曾經在某個被蚊子叮咬無數次而失眠的夏天,無意中藉著微弱的光,看到自己右腳掌心處也有一個比這更小巧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狀若蓮花的淡粉色的肉痣。

蓮花呵呵蓮花

她一甩手,將那蓮花扔了出去,娘驚慌的接着,連連頓足怪她不懂事,又小心翼翼的藏回去,靠在木籠子上有點神往的道:“也許有一天,能用這個證明你的身份”

身份身份是這個世上最無聊的東西,她不需要公主的地位,如果能用這朵蓮花換來自由,她會立即跪下來對那朵蓮花磕頭

何止是自由何止是黑暗何止是飢餓何止是永遠不能伸直,永遠不能接觸陽光的苦痛生活還有她不能說不能抗拒的,這世上最殘忍最痛苦最難以忍受卻又必須默默忍受的侮辱的酷刑

聖潔的蓮花污濁的手

她打心底里憎惡那見鬼的祥瑞,從此便忘了乾淨。

她蹲在那個飄着噁心難聞的味道的狹小世界裡,玩着手指里的木屑,她摳木屑都摳得小心翼翼的,有次不小心聲音大了點,偏巧娘屋子裡有人,那女子狐疑的過來看,娘撲過來擋住木籠子,聲音發抖的說是老鼠,她從木籠子底部的縫裡看見,地面慢慢了一塊,那位置,是娘的裙子底下。

從此,她連摳木屑都摳得十分藝術,用口水慢慢沾濕,一點一點的挖,挖下來捏成團,想象那是雞腿,雞腿哦素妃對宮女十分苛刻,她們的食物也就勉強果腹,一有錯誤還經常餓飯,所以時間長了,她能根據遞進來饅頭的數量,推測今日素妃的心情,兩個饅頭:正常。一個饅頭:心情鬱悶,挑刺。沒有饅頭:暴怒,宮女受罰。沒有饅頭的時候,她們便隔着木籠子聽彼此肚子里的“咕咕”叫聲,娘有時把手伸進來,想安慰她,她立刻推開,娘便以為她生氣了,坐在木籠子前等到半夜,偷偷去廚房潲水桶里找來饅頭皮和比較完整的剩菜,她一大半,娘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