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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季頌賢和宋懷瑾正在吃飯,突然繞樑小跑着進來,喘了一口氣急道:“老爺,太太,咱們家外頭來了好些個人,都說要見老爺呢,且……”

“如何?”季頌賢放下筷子皺眉問了一句。

“且教坊司的汪大家在門外說要拜見老爺。”繞樑低頭小聲說了一句。

宋懷瑾也放下筷子起身:“你去叫管家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繞樑應了一聲出去,季頌賢反倒是笑了,指着宋懷瑾取笑道:“約摸是你說的那些話叫汪大家動心了,特特來自薦枕席的吧。”

宋懷瑾聽了這話才想到他在莊子里的時候為了張宋三娘幾個張目倒是說了幾句話,只是沒料到才沒多久就引來汪大家。

“且瞧瞧吧。”宋懷瑾微嘆了口氣:“連飯都叫人吃不消停,實在無趣。”

季頌賢越發笑的得意了,微一福身:“不知道老爺是不是想收下咱們這位舞藝驚人的汪大家,要知道,老爺可是已經收了四位大家,多一個也不多呢。”

她這一笑,宋懷瑾心中有幾分微惱,更多卻是笑意,一把抱住季頌賢:“你說的倒也是,即然已經收下四個,再多一個也不怕甚麼,一會兒我就叫人將汪大家請進來,今兒就留宿在咱們家了,只是到時候你可莫惱。”

“我惱什麼。”季頌賢白了宋懷瑾一眼:“汪大家要留下來,自然是要與我一處睡的,可憐老爺今天晚上怕是要獨守空房的。”

“你確定。”宋懷瑾問了一句,將季頌賢抱的越發的緊了:“如此,為夫的可不能留下汪大家,一會兒待為夫打發了她再與你算帳。”

季頌賢只是笑,宋懷瑾才要說什麼,卻聽得此時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就抱着季頌賢坐下,季頌賢掙了兩下沒掙開只能由着他了。

此時繞樑打帘子進來。微微垂着頭,臉上有些暈紅:“老爺,太太,管家打聽一番。卻原來是成大公子在教坊司說老爺便是瀟湘子,那位汪大家聽後特地來拜訪,想請教老爺一些問題,旁的人都是跟汪大家來的。”

說到這裡,繞樑又壓低幾分聲音:“外頭好些人都在說實沒想到老爺這樣的人還能寫話本子。又說老爺大約便是您寫的那話本子里的精神分裂患者,俗稱精神病的。”

撲哧一聲,季頌賢實忍不住大笑出聲。

宋懷瑾伸手在她細嫩臉蛋上掐了一把,咬牙道:“你還笑,可憐我與你背了黑鍋,竟還遭你這樣取笑。”

“不笑,不笑。”季頌賢一行擺手一行笑着。

宋懷瑾無奈放開她對繞樑道:“你去叫人告訴汪大家一聲,就說我這幾日事務繁忙,沒有時間見她,且等着我有了空再與她說話。”

繞樑得了話出去。又過一時再回來道:“老爺,那位汪大家只是不走,說要,說要為奴為婢伺侯老爺,又說極仰慕老爺的,還說……還說老爺既然已經收了宋大家幾個,也不差她一個了。”

季頌賢聽了這話又大笑起來,宋懷瑾臉上卻有幾分難看,拉下臉來道:“胡鬧,去叫人將她趕走。”

季頌賢趕緊擺手:“別。別,到底人家嬌滴滴女兒家,就這麼趕走實在太難看了些,叫人家還有何臉面。繞樑,你去將人請到小花廳來,我去見她。”

繞樑早跑的累了,這時候還得再走一遭,季頌賢看她這樣,啐了一聲:“笨丫頭。你不會出去尋個小丫頭跑腿么,我也不知道倒了幾輩子的霉,竟得了你這麼個蠢丫頭。”

繞樑一笑,出了門果然尋了個小丫頭去請汪素素進來。

外頭那些等着看熱鬧的人見汪素素進了宋家門,又覺沒有什麼新鮮事可瞧,沒一會兒就都散了,成平安聽說宋懷瑾請汪素素進去,心裡就有幾分憤恨,只說季頌賢當初嫌棄他後院女人多,還曾說了好些難聽的話,只是不願意理會他。

可如今季頌賢嫁的這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一個的往家裡收美人么,也不知道季頌賢這個時候會不會後悔。

這汪素素進了宋家的大門,心裡頭很是歡喜,越發的激動忐忑,只想着一會兒見了宋大人要如何說話,怎樣展現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一進進了小花廳,見這屋子布置的很是精雅,越發覺得宋大人和外頭人說的不一樣,應該是個溫柔雅緻之人,不然,也不會寫出那麼些個有趣的話本子。

她先坐下,便有丫頭端了茶點過來,汪素素沒理會那些茶點,只緊張的看向門口。

不一刻,便有一位穿着淺綠衣裙,梳了家常髻,頭上也只戴了一朵山茶花,並幾個玉簪子的絕色美人進來。

那美人身姿苗條,行動如弱柳拂風,長的又眉目精緻之極,又隱隱帶了幾分書香氣,看起來極溫柔和順又清麗無匹,這麼緩緩走來,陽光照在她身上,似給她鍍了一層金光一般,叫人見了只覺得呼吸一緊,在她跟前竟然說不出話來。

汪素素便想着,這大約便是指揮使夫人了。

她發了一會兒呆,見那美人走到近前了,才趕緊起身見禮:“見過夫人。”

那人笑着點了頭,汪素素便知這的確就是指揮使夫人季頌賢,卻聽季頌賢笑道:“汪大家趕緊坐吧。”

汪素素等季頌賢坐下之後才敢坐,她一坐定了就張望幾下又問:“指揮使大人呢?奴家仰慕指揮使大人,願自薦枕席,還請夫人允准。”

“哦?”季頌賢淡淡一笑:“怎麼要我允准呢?這天底下也沒有哪個當人媳婦的樂意給自家相公尋小妾呢,汪大家這話倒是叫我為難了。”

汪素素倒也不惱,笑了一聲:“這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幾個不納妾的,多少人朝三暮四,娶了相貌品性才氣再好的夫人,也不過稀罕三五日,過後便扔在一旁,今兒朝西明兒朝東的絕不是什麼罕事。”

說到此處,汪素素又笑:“夫人怕也不能保證宋大人就絕不納妾的,即如此。為何又不能容下我一人呢,說實話,奴家這等樣的比大人以後不定要納的旁的小妾好許多,起碼奴家的出身註定了奴家不能生育。不可能和夫人搶奪什麼,夫人且想着,容下奴家也不過多一個伺侯您和大人的下人罷了,對於夫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這汪素素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就這幾句話,若是旁人家的太太怕早應下了,然她碰着的是季頌賢。

季頌賢笑着喝了一口茶:“哦?你說的這話……我和我家相公可不缺伺侯的下人,又何必多你一個給我添些煩惱,再者,這天底下不納妾的也多了去了,我父親便是一個,我家相公也是一個,他原和我保證絕不納二色,我為什麼還必須得容得下你呢。”

說到這裡。季頌賢微微嘆了一聲:“你想來定是知道了我家相公就是瀟湘子先生,因此心中震動,越發的敬服,所以才會尋上門來的吧。”

汪素素先是一驚,聽季頌賢這麼一問,趕緊點頭:“是極,奴家最是敬服瀟湘子先生的,原就發過誓願,若是知道先生是誰,不管先生是什麼身份。奴家都願意服侍先生。”

季頌賢感嘆了一番才道:“你這是敬服,是仰望,根本就不是什麼情愛,就為著這麼一點子心思將自己搭進去實屬不智。你只看了瀟湘子的話本子,又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有什麼樣的壞毛病,這些你都一無所知,就一腔熱心的想如何,實在太過輕率了些。這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先生不負責任。”

見汪素素要辯解,季頌賢趕緊一抬手制止了她:“且聽我說完,你可知指揮使大人每天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指揮暗探探聽的是官員家的陰私,尋的是官員犯罪的證據,每日都在拿人和審訊中度過,那詔獄你可知是什麼樣子?那裡便是人間地獄,進了那裡的人受鞭刑夾刑杖刑都是輕了,但凡那等抽筋扒皮,割舌挖眼扎釘子扎竹籤,油潑火燙等等刑罰不一而足,他整日瞧着心裡能好受?天長日久的,難免就會有些和尋常人不一樣的。”

季頌賢說到這裡,汪素素聽的心中驚懼,臉上也隱約帶了出來。

“另外,他喜歡吃那些臭不可聞的,如臭豆腐,臭雞蛋,榴蓮等,每日臉上都陰着,如黑鍋一般,又有好些不能告人的喜好,生氣的時候喜歡拿鞭子打人,高興的時候喜歡拿腳踹,又喜歡養蛇蟻、毒蟲等等,這樣的你可受得住?”季頌賢冷聲問了汪素素一句。

汪素素明顯被嚇住了,好久都不開口。

過了好一時,汪素素才小聲問季頌賢:“那夫人呢?您就不怨?還是說,您是騙我的?”

這姑娘倒是個精明的,季頌賢一笑:“他那麼些缺點,別人瞧着不好,我卻是極喜歡的,只因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他的好也罷壞也罷我都全盤接受了,他喜歡打人,我就給他遞鞭子,若是沒有旁人,打我也是成的,他踹了人我幫着安撫便是了,他喜歡臭豆腐我就親手做給他吃,養了商隊去嶺南那邊尋榴蓮等物帶回來給他嘗,他每日回來身上帶着血腥氣我也不怕的,就算是半夜突然起身掐我半死我也沒有怨言……”

說到此處,季頌賢見汪素素明顯的打了個寒戰,繼續道:“我早先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即然決定嫁給他,又哪裡會怪他這樣那樣的不好,在我瞧來,他都是好的,別人就是有千百種的好,也不及他。”

汪素素有些服氣了,只是還硬着頭皮道:“夫人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做何?”季頌賢笑了笑:“正如你所說的,你來了家裡也不過多個下人,與我有什麼損失?再者,你若是來了,親眼見着也就信了。”

汪素素滿臉為難,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季頌賢起身走到她身旁:“你對指揮使大人的這份喜歡不過是對偶像的喜愛,你看過那本未來游么?”

汪素素傻傻的點了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