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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李道宗止損這個事情,要他小一百萬貫,老張和李麗質一通操作下來,還真未必能留下多少。

工科狗的心態,無非是拿江夏王的那點錢,為小霸王學習機添磚加瓦。西南銅礦開採,光靠他一個人發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道宗這筆錢,也不過是在矩州打個轉轉,六詔地區只能說多增加幾個“孤島”出來。

不過也夠了。

長孫皇后收李道宗半條命,毛也不會給他留一個。張德和李麗質至少還能指條明路,有路走,不會死。

好死不如賴活!

“大人,張操之收恁多錢,不會不辦事?”

李景恆懷揣着小心,有點心神不寧。這光景,他老子在兩京忙前忙後,差脫了衣服裸奔,學尉遲恭玩行為藝術。可事情,一點准信兒都沒有。

“唉……”

長嘆一聲,江夏王仰天靜默,半晌,才扭頭對兒子道,“如今的事情,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咱家既為宗室,為父又略有戰功,總計不會太好過去。到你襲爵,若只是降個一等,那已是老天保佑。”

人李道宗兒子都沒有,直接被削。

屁都不敢放一個。

若非李景仁過繼過去,李道宗估摸着,得死在交州。還能像現在一樣,堪稱交州一霸,每天還能摟着孫子整天在交州耀武揚威?

“張操之平素里不曾糾纏朝政,勿論宗室故事。如今……莫不是有甚想法?”

“甚想法?他能有甚想法?他知道‘九鼎’有多大份量,他有甚想法別人也只能忍着。這光景,便是豪強並起,要殺了他張德,頭一個保他的,是那位……”

朝天指了指,李景恆微微點頭,自然曉得老爹說的是誰。

只是李景恆和大多數人一樣,也是覺得荒誕,這江南土狗莫不是個棒槌?

“那……咱家那點家當,還能存下不少。”

李景恆感慨一聲,“如此看來,景仁當年所為,也是不幸的萬幸。”

“這國家業,想要保住,老夫看啊……難!”

李道宗搖搖頭,他是看得很透徹的,似他這種宗室lǎo奸g湖,皇帝皇后都不可能讓他們發展壯大。除非江夏王全家跟豬一樣,還成天禍害鄉里,這倒是有點希望保存。可那樣活着,還有個屁的意思?

此時此刻,李道宗琢磨着,除了國家業,在外,終究還是要“開枝散葉”。

越是年紀大了,越是後悔姓李。

他要是不姓李,哪有那麼多破事!

現在他更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皇帝老哥一旦嗝屁,怕不是會把江夏王三代安排的明明白白。

實在是不想賭天家人品,求人不如求己。

“老夫在武漢,聽過一句話,很有道理。”李道宗輕拍李景恆的肩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自然江夏王是沒有條件滋生野心的,但給自己多留點後路,總歸是沒錯的。

在國內部,認慫認慫吧。這十幾二十年攢的家當,扔了扔了。

他年紀很大嗎?四十來歲,皇帝老哥年輕多了。咬咬牙,續命三十年不成問題,反正他也不用班。

“大人是有了甚想法?”

“那江南子給了老夫幾個路子,大郎你參謀參謀。”

說著,李道宗招呼兒子,到了大廳,招招手,便見親隨來,將一隻盒子打開。裡面裝的是件,好大的一摞。

拿出來之後,李道宗扔了幾個本子出來:“這是《南蠻書》,這是《六詔地理考》,這是……這是甚物事?”

沒看懂的李道宗問了問親隨。

年紀不大須髯不多的親隨微微欠身:“回王爺,這是貞觀二十年以來船廠桐油消耗表。”

“噢,對,是這物事。”

略微翻了翻,李景恆看着他爹:“大人的意思是,咱家要做桐油營生?”

“出油要三年,老夫等得起。至於樹苗,張德那裡有,價錢你去談,老夫不去了。”

他實在是受不了張德,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一拳砸過去。還是讓李景恆過去算了,至少能溝通,李景恆性子要軟一些,想來張德也不至於欺人太甚。

“磨着三年?”

“不然怎地?倘使當年生髮,信不信京城那兩位再來尋你我父子問好?”

“……”

哆嗦了一下的李景恆連忙道:“還是熬三年的好。”

“這三年除了要種樹,還要修路,老夫……老夫他娘的當為國獻身!”

眼睛一閉,牙齒一咬,李道宗想起來都恨!

你說他一個王爺,憑什麼給別人修路?憑什麼?!

可是因為他是一個王爺,還很富……得做“表率”。

皇后說的。

皇后說的對!

李道宗做夢的時候,也這麼喊過口hào,女聖陛下言之有理!

至於那塊“賢王”的牌匾,李道宗恨不得給它潑糞,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豎在外面,得讓廣大人民群眾看看,他們李氏皇族啊……贊。

“可是大人,莫說六詔,矩州都無甚人口啊。”

“怕甚?沒有買啊。莫要再想着留多少家底啦,這一回,一併散了去……財去人安樂,要捨得。有舍,才有得。”

安慰了一下兒子,江夏王這光景也沒什麼不好放開的。當然恨還是恨的,不過恨了沒什麼卵用。他干不過皇兄皇嫂,也干不過張德,別說張德,揚子江兩岸想要懟他的王八蛋不知道多少。

錢穀不恨他?憑什麼插了江夏王府的旗子,要讓你“逃稅”?同樣賣東西,江夏王府運出來的東西要便宜一些,同行多恨?

這時候只有豁出去,才能有一條活路。行軍打仗也是這個道理,他李道宗能不明白么?

“唉……沒曾想,這麼些年下來,咱家居然要過苦日子了。”

“等三年,自有變化。”

重新燃起信心的江夏王其實有些事情沒跟兒子說,他這回數次面聖,只覺得皇后氣色不錯,但那皇兄,身材完全走了樣,簡直是當年禁苑太皇的翻版。身材不是胖大,而是發福增肥了不少,是個小一hào的魏王李泰。

而李道宗沒打聽,也聽宮人么能在嚼舌根,說是皇帝陛下十分勤政,這一回是累倒的。

作為一個“賢王”,當然現在也是閑王。李道宗別的不知道,養生還是有一點心得的,人在武漢,啥見識沒有?曹夫子這個一百多歲還能吃紅燒肉的“妖孽”,他經常去拜訪。

於是李道宗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皇兄除非放權,否則照這種“勤政”的工作量,早晚累死。

三年……他在山裡的油桐結果產油了,皇兄還能不能見到,那都是兩說呢。

熬吧,興許熬過去了呢?

江夏王心暗暗期待着。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