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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櫻茵的身體健康變得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先進的醫學設備,完善的醫師體系,再加上良好的膳食搭配與健康的生活規律——對於一名病人來說,這是無論花多少錢都求之不得的,堪稱完美的治癒方案。

這就是凌凜的努力所換回來的回報。

同時,這也是凌凜的債務。他從此不再自由。

但是對於凌凜來說,這都沒什麼關係。畢竟只要櫻茵還在就好。一切都好。

雖然說每天都能去見櫻茵是沒錯啦,也沒有人禁止他去。但凌凜總是挑選在櫻茵睡着的時刻去見她的。明明心中總是有種想要去和聊天,擁抱,一起發獃的衝動。

但是凌凜還是選擇打消這種殘酷的念頭。不然的話,凌凜會擔心自己撐不住這種高效率急步驟無休息的生活。不自覺的將所有苦水全都傾泄給她,從而讓櫻茵感到內疚。

與以往一樣,此刻的凌凜就這麼坐在睡着的櫻茵面前,凝望着睡着的櫻茵。

明明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不懂得感情的凌凜,卻總是無意識的做出了只有充沛感情的人才能做得出的事。——不不,與其說是凌凜沒有察覺到,倒不如說是他在陪伴着櫻茵的這些日子裡,凌凜才一點一點的學習着所謂的“感情”吧。

心,感情以及想法。

這是凌凜在遇見櫻茵之前,準確來說遇到櫻茵的第二年後,在那天自己不顧一切的衝去拯救她時,才開始學會了那麼一點點。

一生下來就與眾不同。在其他同齡人還在玩泥巴的時候,凌凜就已經不知不覺間掌握了十二種國家的語言了。

完美闡述天才稱號的凌凜,唯一不理解的就是人們的“感情”。

為什麼這些大人總是要擺着一副笑眯眯的噁心表情呢?不是不自願嗎?

為什麼這幾個大人明明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更為上級的領導叫罵了,還能夠笑得出來呢?

為什麼剛才還能保持笑容的大人們,在衛生間里會對着空氣亂髮脾氣,暴躁的四處亂砸呢?喂喂,廁紙不是這樣用的啊!隨便亂抽廁紙的話,可是會給很多人造成困擾的哦?

所以凌凜不懂。他完全不懂。

雖然有想要去推測過別人的感情,但凌凜只能看到一些表層的東西而已。

如果就這樣將那些只是推測的東西假定為真實的。就依此來行動的話,那豈不是一種可笑的自我欺瞞自我滿足而已嗎?

所以,凌凜在那個時候甚至心想着,“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理解感情是什麼的吧”。

好處與壞處,風險幾何與回報幾何這種東西的話,只要仔細思考推測演算排列消除就能夠得到出模模糊糊的結果,至少從正確率來說,基本上都是絕對的。凌凜還能夠理解這些東西。

憤怒、厭煩、憎恨、妒忌、**,如果只是這種基於負面感情上的心理的話,凌凜還能夠依靠着心理書來進行類比類推。

因為這種醜惡的感情模板在自己的周圍生活環境上,總是能遇到。

不,準確來說,這種噁心發臭的討厭玩意是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夠看到的!所以想象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甚至只要是和這些黑色感情進行比較相似的話,也還有着理解的可能性,也能夠靠着書面上的理論解釋起來。

但是,除了這類黑色物質般的情緒以外的感情,凌凜就很難去進行思考了。

與得失無關,完全不用理論懷揣思考的人的感情實在是過於複雜——遠比“納維葉;斯托克斯方程的存在性與光滑性”還要複雜。

手中所能掌握的線索實在是少得可憐,更何況凌凜一直以來就沒有猜中過。

P.s.:“納維葉;斯托克斯方程的存在性與光滑性”是千禧年大獎難題,又名世界七大數學難題的問題之一,也是其中最為困難的問題。

目前這七大難題中只有一個被解開,也僅有一位數學家獲此榮譽,俄羅斯數學家g日goryPerelman解決了龐加萊猜想。

從此可以想象,對於凌凜來說,感情這種事的難易程度究竟是有多麼苛刻!

善良、友情、親情甚至是所謂的愛情之類的,這種東西一直都只會造成他人的誤解。所以每當凌凜試圖去理解的時候,就會產生出新的誤解。

在小說、電視劇、網絡劇與散文之間,凌凜才發現只要——網絡終端收到了新的來件,不經意間的手指接觸或肩膀相近,在茫茫人海中的交互彙集眼神與輕輕一笑,或者是那些在班級里開始流傳誰誰誰喜歡誰誰誰,又有誰誰誰喜歡上我的傳言,異性的同桌一直對自己示好,回家的時間與回家的路程都是一樣等……

——只要發生了這種那種的事情,就會使誤解變得越來越大,之間造成誤會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強。

但是,如果……如果,只是那樣的話,如果那個真的是真的的話——凌凜可沒有自信去相信自己一味猜測的那些事,也沒有那種排除所有其他的好壞因素,計算這所有可能性的存在,還能夠相信這種因固執的想法所誕生的物質是真物的本領。

像是感情這種會不停變換形態的東西,絕對不會存在着單單一個的正確答案吧?所以凌凜無法給出正確的答案,也無法結論出是否有正確的答案。

如果只能通過理論和計算去推測別人的感情,那乾脆就把所有一切都計算進去。把能夠想到的一切可能性運用消除法來一個一個去掉,最後還剩下來的東西,就是答案了吧。

雖然這種工程結論即麻煩又乏味還沒效率而且浪費時間。就算這樣做了,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夠得出答案,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選擇了。

在凌凜的認知中,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會與其他接觸並交談。若不能探測別人的感情的話,就會變得很麻煩。對方是友是敵都分辨不出來的話,那麼自己的未來可能會被牽扯進非常麻煩討厭的事故之中,凌凜不希望這樣。為了保護自己,只能這麼做了。

在遇到櫻茵之前,凌凜是決定就這樣貫徹這種無意義的方程公式。

遇到櫻茵之後……凌凜開始漸漸發覺了一些,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的東西。

無關於自己的身份,也無關於自己的聰慧思考,只是凌凜這個人一直想要的東西。不是那個傳奇教官兼教授日N想要的,而是身為“凌凜”而在渴望着的。

不管凌凜怎麼計算,不管凌凜怎麼去想,都只不過是推測或者理論之類的無謂東西,都只不過是思考,只不過是策略,只不過是自私的選擇而已。

然而,就算思考後也不能徹底的理解。但是凌凜卻仍然試圖在尋找着自己應該面對的,應該和櫻茵交談的。即便是說出來,也沒法理解,即便只是靠着說也沒有用的。

凌凜想要的並不是和櫻茵的交談。但凌凜所想要的東西,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在以不希望櫻茵因自己的過勞而自責的基礎上,凌凜想要的是絕對不會是相互理解、想要變得更加親密、想要一起看星星,想要櫻茵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的這種東西。

凌凜並不想要被理解自己有多麼辛苦多麼累,他也明白自己並不希望被理解,也沒有想要去得到理解。凌凜他一直懷揣煩惱所追求的,是更加無腦現實殘酷的存在。

凌凜想要的是去理解,而不是被理解。他想要明白,想要得到心靈的放鬆。因為不明白的存在非常可怕,非常可怕可怕!讓凌凜一直心懷恐懼,想要去完全地理解——這是一種非常自私與自以為是的、天真妄想的、自負無禮的祈願。

這實在是一件愚陋地令人由心厭惡的願望。

心懷着這種想法的凌凜更是遠比他人還要更加可悲又可憐的傻子。

不過,若是,若是她與自己都是這麼想的話——如果彼此都可以互相懷揣這種可悲的自我滿足的話,如果真的存在能夠容許這種淺薄關係的話。

凌凜他知道的,他是知道的,知道這是絕對做不到的,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這種東西與這種關係,這種對於感情而言的薄弱理解,真的有意義嗎?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但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自己是因為想要得到感情才會這麼努力的去思考的嗎?

也許,並不是這樣的吧。凌凜所想要的,並不是如同謊言一般貼心溫熱的笑容。因為這種笑容在無人的時候會變成可怕的譏諷。充斥着虛無的理解與吹噓般的感情,凌凜並不需要。

凌凜所渴望的,就是那個足以驅逐所有虛偽的真實感情。

就算這份感情滿是針刺,就算只要接觸就會被刺傷,就算將它擁入懷中就會傷痕纍纍。就算只是鏡花水月,就算只是海底撈月,就算僅僅只是期待也不被允許。

無法獲得理解也好,無法爭取到理解也好。哪怕會受傷也好,哪怕會將他人刺傷也好。

“啊,我……我……”

凌凜不再只是單單從心中暗自思考了。

這份埋藏了將近七年的祈願,終於開始嘗試着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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