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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開到崑崙事務所門前停了下來,戚路正準備付款的時候,不知怎麼腦子突然一激靈,又把錢包放進了口袋,向司機說了一個新地址,原來戚路臨時起意想去因盜墓摔死的強子家。

強子無固定的工作,又因賭博欠了一屁股的債,於是指望盜墓發財來還清所借的高利貸,哪曾想會落的這般下場。雖然他的死有些蹊蹺,但戚路更感興趣的是他手中那張複製的古墓圖。

從劉辰飛口中,戚路得知強子早就和老婆離了婚,現在和父親兩人住在某小區。既然他吹噓家裡有張古墓圖,戚路希望今天能從他父親嘴裡了解事情的真相。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戚路感到無比的困惑。有太多的謎團在戚路心裡糾纏,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來到了小區,戚路頓時傻了眼。小區里有幾十幢樓房,而且每幢樓都沒有標明樓號。

就在戚路準備找個人問路時,有位老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向他走來,病瘦的身板看着讓人心驚,彷彿隨時會走路不小心跌一跤。

戚路急忙上前扶住了老人,誰知老人竟揮了揮手,示意他鬆開,似乎並不那麼願意別人幫自己。

戚路遲疑了一下,還是掏出劉辰飛給他的紙條向老人打聽強子的住址。

老人瞅了眼上面的地址,頓時抬起頭直盯着戚路不說話。

戚路被他奇怪的眼色看得有些不自然,只好耐着性子問:“大伯,你知道他住哪嗎?”

“跟我來。”他的聲音非常輕,像是重病之人在**。

老人帶着戚路走進了其中的一棟樓房,乘電梯上了十樓後,他停在一扇防盜門前,摸索了半天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戚路不明白為什麼老人會把自己帶到家裡來,但見到老人在招手請他進去,就估計他碰到了什麼麻煩想請自己幫忙,於是就昂首走了進去。

房間里光線很暗,老人打開了燈,那光線亮得讓戚路有些晃眼,他用了好幾秒鐘才定下神來。

客廳的擺設很簡單,幾張靠椅,一張餐桌,還有一個古樸的書櫃。

書櫃纖塵不染,裡面整齊地擺放着十幾本書,戚路發現它們都是些線裝的古書,有種古色古香的味道。

正當戚路打量房間的擺設時,老人走進了卧室。戚路只好站在客廳里,這時候他才注意到牆壁上掛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那名中年男子就是強子!

原來老者就是強子的父親,也就是戚路要找的人!戚路頓時神色尷尬起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巧。

“請坐吧。”身後傳來老人的聲音,戚路有點不好意思地坐到了椅子上。

“老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是強哥的父親。”

“你叫什麼名字?”

“戚路。”他趕緊掏出名片遞給強子的父親。

老人接過名片看也沒看就把它放在餐桌上,緊緊地盯着戚路的眼睛說:“你終於來了,我在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戚路怔住了,難道是某種暗示,還是他認識自己?

“老伯,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老人張嘴笑了起來,臉色有了一絲紅潤。“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你認識我?”

“不認識,我就是知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戚路吃了一驚,心想我今天是不是碰到個神算了?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我先問你,你是來詢問古墓圖原件的嗎?”

“是的。”戚路緊緊地盯着老人的臉,沒想到這個瘦骨嶙峋的老人竟不是個普通人,能一眼看穿自己的來歷。

戚路又問:“老伯,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難道從一開始遇到那隻神秘的黑貓起,這就是一個引他上鉤的陰謀?或許,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圈套,就等着自己主動鑽進來?戚路把視線又落到了那張強子的黑白遺照上。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老人忽然說:“但我想請你為我辦件事。”

“老伯請說,希望我能幫得上你的忙。”

老人的手抬起來了,手裡捧個布包着的東西。開始講話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垂着,被餐桌擋住了視線,所以戚路並不知道他手裡拿着東西。

老人把這個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開始解上面的布。里三層,外三層,老人解開了所有包裹在上面的布,最後露出的是一個巴掌大的木匣。

戚路瞪大了眼睛,盯着這個木匣,它看起來年代久遠,上面的漆已完全剝落,露出了匣子自身的木材底色。但令他詫異的是,木匣上還雕刻着許多文字,很像是商周時期的甲骨文。

“請你替我保管它。”老人把木匣緩緩放到了戚路面前。

“老伯,請問裡面是什麼?”戚路試探着打開木匣,卻發現盒蓋像是和匣子連成了一個整體,他根本沒辦法打開。

“現在你是沒辦法打開它的。”老人沉吟着說:“你保管幾天後就能打開它了。”

“為什麼?”戚路突然發現匣子表面所刻畫的文字極像是種失傳的符咒,也許是這個原因,自己不能強行打開木匣。

老人微微一笑,說:“這是祖傳的匣子,我們家族已經保管它兩千多年呢,只有家族中人才能打開。”

“兩千年,不可能吧!難道裡面有寶貝?”戚路頓時吃了一驚。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一個家族保存一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木匣幾千年而無怨無悔。不過,這木匣里究竟裝的是什麼?戚路眼望着老者,渴望他告訴答案。

老人幽幽地說:“我這個兒子不學無術,不但不願意繼承家庭族的責任,還打起了木匣的主意。最後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幾許悲傷在房間里瀰漫開來,戚路撫摸着手裡的木匣,彷彿匣內的東西正透過木匣表面滲入了體內。他身體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把木匣放回了桌上。

老人吁出了一口氣,又接著說:“你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你來找我嗎?”

“那當然。”戚路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我們的祖先是周穆王身邊最忠誠的將領,自從大王歸天后,就世代承擔著守護現今被考古隊挖掘的那座古墓的職責。而守陵人一直是單傳,由家中的長子繼承,到了我這代,就剩下小強這一個兒子,可他不願繼承家族的責任,還”老人面有愧意,話都說不下去了。

兒子不肖,不僅沒繼承祖輩的職責,反而夥同他人盜取古墓里的珍寶,難怪老人會如此傷心。

戚路怕老人更傷心,忙叉開話題說:“既然你是守陵人,為什麼政府決定挖這座古墓時,你為何不去向領導反應情況,制止他們了?”

“天意難為啊!”老人深深地嘆了口氣,頹然地低下了頭。

“為什麼?”

“連同這個木匣傳下來的,還有祖先的遺訓。”老人怔怔地念出一首詩,戚路雖不如姜教授那般知識淵博,但也對商周歷史有所了解,他立刻聽出這是首類似於《詩經》裡面那些詩歌題材的周朝古詩。

戚路再稍稍一琢磨,就悟出了古詩的內容,意思是說倘若他年陵墓的秘密被外人知曉,官府會親自來主持挖掘,後人切不可阻撓。

這不正應了姜教授的考古活動嗎?難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祖先的遺訓,後代必須遵守。”老人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一般,“當遺訓靈驗時,也是家族的使命徹底終結之時。”

戚路問:“那古墓里的主人就是周穆王?”

“不是。”老人突然凄涼地笑了起來,“墓里鎮壓着一隻惡魔,現在考古隊把它放出來了,這個城市很快就要遭殃,甚至會毀於一旦!”

“不可能!”戚路失聲叫了起來,他隨即搖頭指出了不合理之處:“老伯,假如事情真像你所說,那你們的祖先為什麼還要留下遺訓任由後人挖掘古墓不加阻止,難道他們忍心看到後世生靈塗炭而無動於衷嗎?”

老人幽幽地嘆了口氣,又念了句古詩。戚路再一琢磨,又悟出了詩的內容。

原來這句詩的意思是說,古墓重現世間之日,也是老人的家族滅亡之時。

戚路急了,他忙對老人說:“老伯,你別擔心啊,有的預言不一定是真的。”

“遺訓中還有最後一句詩,我也告訴你吧。”老人咳嗽幾聲,念出了最後的那句詩。

這下子戚路再也不能淡定了,雖然這句詩的意思是說有位勇士將從守陵後裔手中接過這個木匣,承擔起消滅惡魔的職責,但讓戚路驚訝的是詩中關於勇士衣着的描述。

詩中說年青的勇士和家族繼承人會面之時身穿白衣,頸上戴着十字形的項鏈!

這不正說的是自己嗎,戚路今天恰好穿着件白色外套,他把頸上戴着的項鏈取下來交給老人查看。

難怪老人在外面一眼就認出了戚路,問都不問就帶人回家,並把所有的事情坦承相告,原來是祖宗的遺訓早就預言了這次會面。

“我這把老骨頭就要進棺材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給你了。”老人把木匣塞到了戚路手中。

木匣在手裡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戚路面色凝重地問:“匣子里到底是什麼?”

“古墓的地形圖。”

怪不得強子能輕易找到古墓里埋藏的文物,是因為他血液里流淌着家族的使命,所以能趁父親不備的時候打開匣子,然後臨摹了古墓地圖。

可戚路是外人,依舊打不開木匣,他又問:“我打不開它,你把匣子交給我有什麼用?”

“我死了,木匣自然能被任何人打開。”

“老伯,你別說笑了。”戚路想把木匣還給老人,但他拒不接受。

“這東西註定是你的,怎能違抗天命。”老人渾身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說:“我累了,有什麼事你改天再來找我吧。”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似陷入了沉睡中。

戚路知道他不想被人打擾,只好客氣地說了句告別的話,就匆匆離開這裡。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像破碎的冰塊一樣灑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