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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中,除了瞿楚賢笑而不語外,其他皆是露出詫異之色,嵇庶庭疑惑道:“沈兄如何斷定是皇上所作?”

“是這畫告訴我,至於它有沒有說假話所謂君無戲言,那一定不會有假了。”沈風笑眉聳了聳道:“瞿大人,這畫里有話,皇上若沒有其他話交代,我可要繼續作詩了。”

瞿楚賢樂呵呵道:“你何以認為此畫是聖上所作?這印鑒上只有日期。”

之前沈風還不敢確定,所以故意這麼說來詩筵,否則接下去詩詞無法立意,現在看到瞿楚賢的反應,心裡已經確定是皇上所作,“這副畫是二十四年前所作,畫中的朝陽其實是皇上的意畫像,所以我猜測是皇上所作。”

話剛落完,便見一位公公登上高台,正是之前的李公公,李公公高聲道:“是誰要為第三幅畫作賦詩?”

沈風上前道:“是我!”

見答聲的人是他,李公公立即換了一副諂媚的笑臉,娘里娘氣道:“原來是沈將軍,皇上有令,要你以此畫賦詩,詩中上下闋須各立一意,二意立以一字。”

上下闋各立一意,二意立以一字?這是什麼意思,轉頭重新望向畫作,除了蓑笠僧外,只剩下遊人,遊人似乎想要登上采梅,因為看見僧人才停下來,那就以梅花再立一意,眼光瞥在朝陽上,意隱隱有所動,將心神融入進畫卷中。

此時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這道題目是皇上親自出的,作詩需要小心謹慎,稍有不慎,容易落入口舌。

沈風全神貫入畫卷中,一直無法構思出兩意合成一意,忽而望見枝頭上三枝融化冰雪的梅花,突然問道:“瞿大人,你說借花獻佛是為了什麼?”

借花獻佛常引來比喻拿別人的東西做人情,突然有此一問,眾人皆是摸不着頭腦,瞿楚賢卻是凝眉深思,顯是被他這一問喚起思悟。

見他深思難解,又問道:“大人可否為我說說借花獻佛的由來?”

“傳聞佛陀前生為一婆羅門弟子,名叫雲童”一道悅耳的聲音從腦後傳來,回頭一看,才見是茵兒。

茵兒含笑望了一眼,輕道:“有一日他訪至蓮花城,聽聞燃燈佛將來此道法,雲童望以鮮花供養燃燈佛,只是全城的鮮花已被大王收購一空,雲童尋遍全城也找不到一朵花。”

茵兒來的正是時候,等一下還要靠茵兒演一出好戲,不知道顧小姐怎麼樣了,要是讓她記得今晚的事情,明天肯定直接拿刀追殺我,唉,我怎麼總是和她離這種譜。

“而後,他在井邊遇見一位婢女,婢女雙手捧着瓶子,瓶中藏着七莖優缽羅花,雲童懇切的向她求花,婢女為其至誠感動,答應給他五莖,另留兩莖請雲童代為獻佛,以積自己的功德,不過她提出一個條件,要雲童與她一同發願,兩人生生世世有良好的因緣,雲童求花心切,便答應她的請求。”

“雲童拿著花趕至城門獻花許願,燃燈佛為他授記無量劫後必可成佛,佛號為釋迦牟尼,而此婢女便是釋迦牟尼佛未成佛前的妃子耶輸陀羅之前身。”故事講完,“這便是借花獻佛的由來。”

細細將其中禪理思悟一遍,腦中猛然融會貫通,發出一聲明悟的大笑,高聲道:“我認為借花獻佛是為了請命,大人認為呢?”

瞿楚賢大笑道:“然也!”

立意在胸臆,舒神乃輕鬆,自信滿滿道:“在下已作出一首《破陣子·國》,請幾位大人評鑒”

北國來時氣色,江山萬籟蒼白。

風起雪幕沐百丈,陽下梅花畫三枝,

何以窺一樹?

借花欲與廟門,忽聞古剎喪鐘。

以為青天如來升,元是僧人殺敵去。

佛從地獄生!

念罷,眾人立即細細品嚼,這首詞中上下闋各立一意,將一個畫作描寫成一幅循序漸進的故事,從中抒發理想和悟出禪理,無論意境和立意比之宋行令的田園詩,都高出幾個境界,宋行令無非描述田園生活,而沈風則是以國出句,場面遼闊宏大,意境也引人思想。

“何以窺一樹、佛從地獄生”瞿楚賢低聲自語,目光重新落在畫作上,獃獃凝視片刻,驀然搖搖頭,蕭索長嘆道:“老夫事君幾十年,卻猜不到皇上的心思,沒想到你只憑一幅畫便能猜中,我不如也!”他這一句話,等同於宣布第二輪比試的結果。

李公公又問道:“敢問上下兩闋立的是何意?”

“上闋,登高居正位!”沈風手指天上道:“下闋,捨身而取義,二意立以國!有此二意,國才能有國!”

眾人頓時醍醐灌頂,心思再次回到詩詞上,先前不瞭然之處立即得解,上闋中‘何以窺一樹’是想說,等到太陽落到最中間,梅樹上的冰雪就會融化,到時候就能看到一整棵梅樹。

但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何以得天下’,同樣的道理,怎麼才能得天下,二十多年前,皇帝還沒有即位,他想當皇帝做天下的主人,所以‘何以窺一樹’,是表達他想當皇帝。

因而,上闋的立意是登高居正位!不就是坐在龍椅上嗎?!

再說下闋,皇帝想要當坐上皇位,欲借花獻佛向佛請命,就在這次,突然聽見古剎中響起喪鐘,以為是寺中的和尚死了,而後經過打聽才知道是寺廟裡的和尚投軍殺敵,所以寺廟提前為和尚敲響喪鐘。

最後一句‘佛從地獄生’其實是想表達‘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也就是捨生取義,畫中皇上借花獻佛欲請命、和尚投軍殺敵去,其實是想說,就算我當上了皇帝,這天下也需要捨生取義的人,否則國將不國。

皇上特意將這幅畫展示出來,又大費周章說明要立二意,自然有其用意,沈風心領神會,面朝眾人高聲道:“大家聽了這首詩作何感想?”

那些讀書人紛紛低頭深思,在面對‘捨身取義’這四個字,他們只能先將高傲收起來。

詩筵上鴉雀無聲,沈風目光逐漸變得深沉,掃過眾人,語調猛地一高:“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