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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我見過你說的那個人了。”曹笑塵上了車便迫不及待地給老爹打了電話,頗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曹玉麟聽出女兒語氣中的不滿,擺手揮退正在做報告的秘書。習慣了呼風喚雨的曹老闆還不想讓自己怕女兒的一面暴露在下屬面前。

“怎麼了笑塵?他惹你生氣了?”和王驚蟄的父親不同,曹玉麟向來扮演着春風化雨的慈父形象,反正自己財大氣粗,也不怕慣壞了女兒。

“那倒不是,但是你說的奇人呢?璞玉呢?怎麼看怎麼是個窮人家的小癟三嘛!”

“嘖,乖女兒怎麼學會罵人了?”

“對不起…”在這一點上曹笑塵與其它紈絝大不一樣,至少更加乖巧聽話,聽出父親的不悅立刻換上了撒嬌的口吻:“我生氣嘛,如果僅僅是他讓我失望就算了,連爸你都算計我!”

“哦?”曹玉麟知道瞞不過自己古靈精怪的女兒,卻還是故作驚訝道:“我算計你什麼了?”

曹笑塵扭頭瞥了眼王君宇剛毅的側臉:“還說叫我去救王叔叔家的兒子,你敢說今天那些人不是你派去的?要不是宇哥今天碰巧在淮安,那對姐弟豈不是真的要夭折了!”

“我倒是還做不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尤其擅長空手套白狼的成功企業家自嘲笑笑:“我只不過給了原本就與你王叔敵對的那些勢力一點提示,哪能想到這些不成氣候的傢伙一聽驚蟄的底細就按捺不住直接去下死手。”說到這一點曹玉麟也是一陣後怕,本來只是想來一手驅虎吞狼,借王家的勢力一舉除掉那些個不開眼的潛在威脅,再讓女兒順水推舟的送個人情,誰知道對方竟然真有玉石俱焚的魄力,而且還真的差點在有王小寒保着的前提下幹掉那個前途無量的小子!

“我怎麼看不出這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值得讓你們這麼惦記?”曹笑塵對父親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極為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那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再努力個十年都只有看着自己背影的份。

曹玉麟嘆了口氣:“他這種人,若是不趁着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在他心裡佔下一席之地,等到他綻放出光芒的那一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光鮮亮麗的背後往往是不能示於人前的陰謀與血腥,每一個成功者都經歷過或多或少的罪惡攀爬。曹玉麟深知這個舞台遲早有一天要交到年輕一輩的手中,到時候再想給女兒尋求庇護恐怕是有心無力,還不如在自己還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時候豪賭一把,指不定就給女兒找了個不得了的堅實盟友。

活得異常夢幻的曹笑塵還體會不了這種層層裝扮過的算計,剛掛了電話便把這些費腦筋的事兒拋到一邊,拍着王君宇的肩膀:“你答應過幾天帶我去獵場打獵的,不許反悔!”

已經嗅出些味道的王君宇滿口答應,心裡卻暗嘆少年不知愁滋味。

而此時身處高級寫字樓的曹爸爸還在像個圍着柴米油鹽打轉的農家婦女,精打細算着要拿出多少的好處才能修復這次鬧劇帶給自己和老朋友關係的裂痕。

光怪陸離的城市下孕育着多少年輕的夢想,又埋葬了多少引人唏噓的野心。

當天晚上王小寒就帶着朱淮臣殺去了連雲港,王家的頂樑柱:羲和實業董事長王昭德也暗中進行了不少操作,擺明了要給兒子討回公道,不用說,一場上層的金融地震正在悄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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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驚蟄不知道距離他131公里外的城市地下發生着怎樣的爭鬥,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他整個暑假都把自己藏在家裡,一點也不覺得做個縮頭烏龜有什麼丟人,反正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爹再怎麼說也不可能讓別人跑到家裡來欺負自己。羽翼還不夠豐滿的王驚蟄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守着庇護,一直到兩個月後踏上去南京那所大學的大巴車為止。

其實說到底他最主要的身份就是大學新生,老爺子也算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總不能一路盯着王驚蟄功成名就,歸根到底還是看他自己,虎父犬子的例子多了去了,他到底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沒人說得清。連王驚蟄自己都對未來持保留態度,遠不及其他剛升入大學的年輕人那般躊躇滿志,畢竟只是座普通的二類本科,還在浦口區這種遠離市中心的偏僻地段,實在是難以激起熱血男兒的鬥志。

d7路公交車一如既往的擁擠,加上大多是拉着拉杆箱的學生,更是把原本就捉襟見肘的空間擠了滿滿當當,王驚蟄縮在靠窗的位置上瞪着雙賊溜溜的眼睛在車廂里掃視,心道大城市姑娘就是好看,連裙子都比淮安女孩的短。

手機上還顯示着那條父親剛發過來的短信,備註就是一個疏遠的“王昭德”,有些大逆不道,不過也符合王驚蟄的性格。至於短信內容也只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外加一些可以與她多走動之類的建議,雖然沒有點名是誰,憑王驚蟄的腦子也能猜到是那個有些過於孩子氣的曹家小姐。

實際上就他個人而言並不排斥這些富家女,本來嘛,十多歲青春靚麗的小姑娘,要胸有胸要腿有腿,就算談不上人見人愛,怎麼也比同齡的普通女生耀眼些。只不過王驚蟄任何父親的建議都疏為抵觸,在他看來有父親的地方就有陰謀,索性恨屋及烏把那個嬌艷欲滴的女孩當做披着件花哨外套的洪水猛獸來敬而遠之。

“朋友,管好你的眼,再亂瞟的話我估計你在南京要過的不舒心了!”就在王驚蟄快被滿車的人肉味熏吐出來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頓時一車人都為之精神一振,興緻勃勃的準備看戲。

無論如何,以貌取人都不是個好習慣,內心再齷齪的人也能裝得道貌岸然,不過抬眼瞥到那位引起騷動的哥們時王驚蟄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畢竟在2014年的南京看到穿解放鞋的人也算是稀罕。

那位將近一米九的哥們絕對稱不上魁梧,細胳膊細腿的極似營養不良,以至於被胳臂上紋着龍的南京小杆子一推就往後跌去,正巧碰掉了王驚蟄的手機。

“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啊,我什麼時候亂看了?”瘦高個一口湖北口音,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心裡也有些發虛,試圖用談判來解決爭端。

周圍的人大多是趕去報到的學生,五湖四海積聚於此,確實沒人敢觸地頭蛇的眉頭,紛紛保持沉默作壁上觀。王驚蟄也不生氣笑呵呵的彎腰撿起手機吹去上面的灰塵,也沒有出手的意思,畢竟站在風口浪尖上的那位不是惹人憐惜的少女。

小杆子摟着自己的女朋友,惡狠狠的瞪着瘦高個,一副得寸進尺的架勢:“還敢賴?你賴的掉嗎?”

南京小姑娘在當地被稱為盼兮,性子確實火辣,這也是王驚蟄對南京女孩情有獨鐘的原因,和她們交往絕對夠味。不過這一位顯然只是個單純的潑婦,嘴巴里已經開始問候瘦高個的家人,看樣子恨不得跳起來去撓他的臉。

王驚蟄為數不多的偶像之一說過:“頭等人,有本事,沒脾氣;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氣;末等人,沒本事,大脾氣。”用在這裡倒也妥帖,想曹笑塵那樣坐豪華跑車、出入高級會所的大小姐尚且和善禮貌,這種還在擠公交車的小太妹反而有如此大的火氣,是不是很沒道理?

瘦高個留着樸實到稱得上個性的小平頭,顯然算是個老實人物,被這麼一鬧整張臉都漲紅了,求助似的看向四周。王驚蟄撲笑出了聲,以他的身高確實隨便往哪一瞥都像在欣賞女孩胸前的溝壑,也難怪被冤枉。

“朋友,算了,估計也就是個誤會。”王驚蟄一個人來過南京不少趟,也和不少南京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喜歡用“朋友”來稱呼對方,所以即使再看不起那個小青年也入鄉隨俗的喚了句朋友。

紋身這東西很有講究,總不能為了好看而亂紋,特別是龍和關公,命不硬的根本背不動這一身紋身,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剋死。可能只是看不慣這個亂裝逼的小青年,也有可能是他底蘊里的那份惻隱之心在作祟,反正王驚蟄就是這麼鬼使神差的搭了一句話。

而誰又能想到這一句話在日後救了他不止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