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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萱哭了,哭得很傷心,是在場所有人從來沒有見過的傷心程度。)了不疼,可文淵真人還是伸手摸了摸單萱的臉頰,下頜骨的地方有一小塊青色,觸碰到了,單萱也沒什麼反應。

可能比起臉上的痛,她更覺得委屈吧

文淵真人從意識海里,取出了一個白色小瓷瓶,裡面是乳黃色的藥膏,用食指蘸了點搽在單萱的臉上。

單萱咬了咬牙,很清涼的感覺,但被碰到的地方也癢,“不用上藥的”

歪着腦袋,單萱想躲避文淵真人的手,然而文淵真人拽着單萱的胳膊不讓她動,片刻工夫,文淵真人慢條斯理地將藥膏塗好了。

等文淵真人收起藥膏,單萱的臉除了微微紅,沒有任何異樣了。

單萱看文淵真人緊皺的眉頭,沉默着一言不發的模樣,覺得挨打的人是她,可難過的卻不僅僅是她。

“師父”單萱糯糯地喊了一聲。

“嗯”文淵真人很快就應了,應完後細細看着單萱的臉,無論正面側面、一瞥一笑,他都熟記在心的一張臉。

單萱這個時候可不敢看着文淵真人了,剛哭過的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調皮着也不安着,“是司琴長老招惹我,我才對她發火的”

文淵真人聞言,終於將視線從單萱的臉上收了回來,莫名覺得單萱的臉很熟悉,像是認識了一輩子一樣,這種感覺讓文淵真人覺得詫異,也覺得慌張。

很奇怪的感覺,他既然會覺得慌張

“嗯,我知道,她怎麼招惹你了”文淵真人克制着他異樣的情緒,平靜地回了單萱一句。

單萱想了想,又整理了一下措辭,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

她自己很清楚,如若真的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她是文淵真人死劫的這件事幾乎就是無可避免的。

司琴長老兜兜轉轉,最在意的大概只有這個吧

若是為了天倉山或者天下蒼山,又何必這麼遮遮掩掩呢

那她自己呢

“師父,你怎麼看待忘情水”單萱看文淵真人等着她說話的樣子,腦海中突然就浮現了這個問題。

文淵真人一愣,不太明白單萱怎麼突然就提了這麼一個看似無甚關聯的問題,“忘情水嗎”

想起亡垠信誓旦旦地說著我喜歡單萱,我打算讓她當我的妖后這句話,文淵真人當即就回了一句,“修仙人最好絕情棄愛,才能有所建樹,忘情水是良藥。”

“良藥”單萱驚訝文淵真人竟然會這樣定義忘情水。

無病無災的人,因為喝下忘情水,會遺忘一生中最愛的人,丟失一份珍貴的感情。

這樣的東西,竟然可以被稱之為良藥

單萱又問道:“師父,你真的覺得忘情水是良藥”

文淵真人想了想,他從沒有考慮過忘情水的事情,那都是從鏡中境中取出來的,在天倉山也不是隨處可見,不是眼皮子底下的東西,又沒有需要用到的地方。

但此時聽單萱提起,又想起司琴長老先前提到忘情水,也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嘴上仍是繼續說著:“嗯,人間情愛不過百年,比不過漫漫修仙路。”

修仙比情愛重要

單萱明白如果修仙人沒有這方面的領悟,耽於人間俗世,也幾乎是修鍊無望了。但親耳從文淵真人的口中聽到這番說辭,卻又是另一番感受。

“是因為司琴長老逼你服用忘情水,你才跟她生氣的么”文淵真人趁着單萱若有所思的時候,問了一句。

司琴長老先讓玉濃去看單萱的守宮砂,又送來忘情水,也說不清哪一個做法更可惡,但文淵真人和儒聖抱有想同的看法,那就是司琴長老沒有壞心思,或許手段讓人不恥,但出發點是好的。

果然,不等單萱回應,文淵真人又說了一句,“她那也是防患於未然,你不用想太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始終相信你。”

在徒兒面前,文淵真人總不能貶低司琴長老的形象,畢竟是長輩,晚輩對長輩始終要有敬愛之心。

文淵真人為了守宮砂一事,當眾給了司琴長老難堪,對於司琴長老私底下逼單萱服用忘情水,他也一定會去給單萱討個說法,但這些,文淵真人不會告訴單萱。

他極力想緩和單萱和司琴長老之間的關係,息事寧人,雖然不會一味讓單萱退讓,但總要開導開導單萱。

可這些聽在單萱的耳里,猶如剜心般難受。

文淵真人看單萱定定地看着角落裡,一動不動,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青釉瓷瓶碎片,是司琴長老給單萱的忘情水,被單萱摔在了地上。

文淵真人伸手,觸碰了一下單萱額前的碎發,單萱下意識躲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才任由文淵真人撫弄。

像一隻迷路的小狗,突然被人抓在了手裡,在信任和掙扎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溫馴,靜觀其變。

“畢竟司琴長老是你的長輩,有什麼令你覺得氣憤難消的事情,可以先來跟我說,不該為了這件事,這麼跟長老鬧脾氣啊”文淵真人一下下輕輕地摸着單萱的碎發,繼續開導單萱。

他並沒有感受到單萱內心的失落,無論事實是怎樣的,單萱此時只想聽到她師父護犢子一樣的護着她,去找欺負她的人拚命,跟她一起咬牙切切地罵著她討厭的人,而不是跟她說道理啊

道理她都懂,她只是覺得委屈。

“不僅僅是因為那件事”單萱說完便坐了起來,拉近跟文淵真人之間的距離。

“師父。”單萱又輕輕地喚了一聲。

“嗯”文淵真人因為單萱坐了起來,只好收了手,本來就是一個安慰人的動作,單萱能平靜下來就好。

“你覺得忘情好嗎如果兩情相悅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喝了忘情水,忘記了對方,另一個人卻要記一生,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單萱停頓了一下,這樣的事情怎麼了,不就是她娘和眼前的文淵真人的例子么

單萱想了想,補充道:“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殘忍么”

單萱心心念念都在想着她娘,可文淵真人卻總能想起亡垠,以及司琴長老所做的這些,他就這樣曲解了單萱的意思。

“不是每一段情都能相守到老,即便沒有忘情水,人世間那麼多對有情人也沒有生死同穴。有時候,只要感受到了愛的過程就足夠了,不一定非要看着那段愛情消亡才叫完整。”

“我是說”單萱直覺文淵真人說得這些話,不是她所期望聽到的,可她還是忍不住不去問清楚,“對於另一個沒有喝忘情水的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對方說忘就忘了,她卻臨死都在心心念念。”

文淵真人感覺到了單萱情緒的波動,他很完美地設想成了,單萱也喜歡亡垠,她在猶豫,如果她喝了忘情水,忘記了亡垠,亡垠會不會痛苦之類的劇情,

這是絕對不容許的,“天底下,被情人拋下的多不勝數,肯定是因為他有令其無法容忍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