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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文淵真人是曾經獨闖過魔界的仙人,但他再來獨闖妖界,也必然要三思而後行。

所以亡垠並不相信,文淵真人現身於此又偽裝在小妖之中,是沒有依仗的。

仙門大部隊攻進妖王殿的時候,亡垠便也絲毫沒覺得意外。

三天已過,戰書的期限到了,妖族不主動出擊,仙門當然也要出手,權當文淵真人是先來打探了。

混戰是不可避免的,此時誰也在意不了會不會毀了這妖王殿,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單萱還未出房門,妖王殿已經里里外外都被打鬥聲給侵略了,只是一時還未到眼前來。

這妖界本就暗月無光,即便一時間湧進了這麼多的仙門弟子,除了過於吵鬧、氣氛古怪之外,並沒有其他明顯的變化。

有太多太多的醜惡都隱藏在了黑暗裡

單萱現身時,身穿紅色嫁衣,紅髮紅瞳,手持魔劍,無論仙、妖、魔,都沒有敢去阻攔單萱去路的。

親眼看到她最重視的師父和她差點嫁了的亡垠打在一起,單萱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和文淵真人是父女、師徒的情誼,本就不是能被取代的。

而和亡垠之間,也不是沒有感情,甚至那感情已然重到讓單萱並不介意背負罵名了,只是她被道德捆綁,還未體會到,只當她是別無選擇罷了

單萱的左右為難,落在儒聖的眼裡,只為她沒有站在文淵真人這邊而痛心,那一身紅嫁衣,即便後來的他們都並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再一看亡垠身上的紅衣,明眼人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了。

儒聖想起文淵真人對他說帶她回來時的表情,淡然堅決,哀而不傷。

單萱這次很敏銳地在儒聖觀察她的時候,便察覺到了。

兩人視線相交,單萱本該叫一聲師伯的儒聖,立刻擺了如臨大敵的動作。

單萱卻並沒有和儒聖交手的打算,趁亂往妖魔的身後躲去。

既然連亡垠和文淵真人之間,單萱一時都並未插手,又何必在其他地方胡亂消耗法力呢

而單萱寧願躲着也不願強出頭,原因只在於她此時身上並無外傷,也就表示師父也沒有大傷。

單萱要躲,儒聖又豈肯罷休

雖說此次眾仙門集體討伐妖族,乃是對妖族先前殘忍行徑的打擊,而儒聖居於天倉山高手強者一列,自然也是為了天下大義而來。

可他的心裡,對於司琴長老蕭妙歌的死始終不能釋懷。

單萱一路躲藏,妖魔或者尋常弟子,看見單萱過來,不僅不敢阻攔,甚至還有自動退讓的。

但儒聖緊隨其後,妖王殿也就這麼大,而單萱還想關注着師父和亡垠之間的戰事,到最後只能是退無可退。

當單萱和儒聖終於正面相對的時候,單萱心裡全無半點害怕的情緒,甚至都不覺得難過了。

然而儒聖卻手拿摺扇,看着單萱半晌都沒有動作。

處於混戰的仙、妖、魔之間,這兩人靜止不動,竟也並未受到任何打擾。

“好久不見”單萱被儒聖看得心裡極其不舒服,只得先開口問了聲好。

儒聖趁着單萱的話音剛落,刷一聲打開了摺扇,卻並不應聲。

面對這樣看不穿也猜不透的儒聖,單萱還能說什麼,她對儒聖沒什麼好交代的,而某些加諸在她身上的誤會,也不會因為她的片面之詞改善多少。

又察覺到儒聖的目的或許只為拖住她,單萱後退了幾步,便打算先走為上。

可儒聖恰在此時出手了,出手便是招式凌厲的風刃,清理出來一小片範圍的空地。

單萱小心謹慎地應付着,比起修鍊進入瓶頸的儒聖,單萱的進步算是與日俱增,多日不見,儒聖又明顯察覺到了單萱的驚人變化。

或許儒聖想要輕鬆拿下全盛狀態之下的單萱有些困難,但消耗單萱的法力和體力,儒聖還是手到擒來的。

單萱越不想和儒聖糾纏,儒聖偏緊咬不放。

可單萱一想,若沒有儒聖出來干擾她,她便面臨在亡垠和文淵真人之間二擇一的情況,那倒不如能拖一時算一時,先和儒聖實打幾招,看看她如今都到什麼程度了。

由一開始的逃避,到後來的被迫交手,從謹小慎微,到之後的全力對付,儒聖感受到來自單萱的變得更加強悍的防禦和攻擊,心裡不止一次的想,就是這樣的魔劍,這樣的身手,以及這個人,所以司琴長老才會香消玉殞。

“單萱”交手的空隙,儒聖突然開口喊了一聲單萱的名字。

單萱反應過來,當即就放下了抵抗,然而儒聖卻並不做停頓地繼續攻擊,單萱只好又舉起魔劍危險應對。

儒聖看單萱的這樣實誠的反應,心裡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受。

打到現在,他除了覺得單萱變得更厲害了之外,好似並無其他收穫。

兩人均未受傷,說是敵對間的交手,不如說是友好的切磋。

可就算單萱對儒聖是友好的,但儒聖對單萱還心有芥蒂,手下總有失控的時候,竟也並未被記恨。

到第二次得空,儒聖才繼續說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殺了司琴長老或者你給我一個司琴長老必須死的理由”

單萱對司琴長老起初的印象只來源於玉濃的介紹,天倉山唯一的女長老,又是玉濃尊崇的對象,單萱自然也是有好感的。

只是後來的接觸,司琴長老對她懷有偏見,單萱自然也喜歡不起來對方。

這之後司琴長老質疑她跟亡垠私相授受,當面說了單華的壞話,又從亡垠的口中知道司琴長老原是假死,單萱對她也就只剩下厭惡了。

偏偏單萱是那種滴水之恩,永不敢忘,而自己受盡委屈的事情,傷好了,難過後也就差不多該淡忘的性格。

將司琴長老逼到必須用假死的手段,以達到不讓單萱好過的目的,單萱也在自己的身上找過原因,但面對儒聖這樣的質問,單萱還是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原來只有她知道司琴長假死是不夠的,儒聖不知道,師父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

對於她,不是被誤會那麼簡單,她還背負着弒殺同門長老的罪名呢

單萱開口道:“司琴長老必須死的理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並沒有殺害她,亡垠說她假死,她肯定還活着。”

她的聲音清冽,吐字清晰,手下防禦的動作也未停,然而儒聖因為單萱的這句話猛然停下了攻勢,只喃喃地重複道:“活着”

儒聖停止了攻擊,單萱自然也就停下了,儒聖想了片刻,聲音陡然一冷,“你是說她在誣陷你,不惜用假死的手段來誣陷你”

單萱很想說是,亡垠就是這麼說的啊

雖然亡垠這麼說的時候,並未拿出過證據,但單萱從沒有懷疑亡垠說得你們的司琴長老是假死,她陷害你,這這句話的真偽。

“你覺得可能嗎堂堂天倉山長老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儒聖問完,又自己替單萱回答了。

若司琴長老確實假死,又確實還活着,不知道她聽到儒聖說的這句下三濫的手段會是什麼心情

面對情緒越加激動的儒聖,單萱又強調了一句,“亡垠是這麼告訴我的她若活着,總有再見的機會,到時候你再當面質問她為何要假死吧”

單萱雖然看不起司琴長老的所作所為,甚至已經非常討厭司琴長老本人,但內心深處卻並沒有巴不得司琴長老最好死掉的惡毒心思。

若她能現身,證明單萱的無辜,單萱會更樂意

可亡垠的話可以令單萱相信,當然不能讓儒聖相信,甚至還讓儒聖產生了荒唐的念頭。

單萱是吃了什麼葯,才能將亡垠說的話當成真理

“看來你還不知錯”儒聖呵斥道。

單萱並不知道她跟亡垠見面,跟亡垠說話,跟亡垠站在一起,甚至跟亡垠呼吸同一片的空氣,看相同的風景,本身就是個錯。

然而面對儒聖的怒目相對,單萱一挑眉,固執地說道:“我沒錯司琴長老的事,與我無關。”

她這時候只倔強地否認司琴長老一事並非她所為,證據她沒有,但是恰好先前東音給她看的影像之中有亡垠和司琴長老見面的情景。

司琴長老當面說出了那麼難聽的話,背後和亡垠見面,又是一派長老,身為長輩該有的作為了

一動一靜,看似唯心。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如果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在天倉山,那就不勉強了。

沒為天倉山創下功績,至少也別給天倉山留下罵名,單萱解釋完與我無關後,一躍而上,朝着亡垠和文淵真人的方向而去。

儒聖有心阻攔她,自然不希望單萱去干擾文淵真人對付亡垠。

和文淵真人的約定,讓儒聖不好直接對單萱下手,所以只能期望文淵真人擊退亡垠後,帶單萱回去再做處置。

兩人一前一後,皆是化作虛影,恰在此時,又一飛劍同時飛出,在半空中繞了半圈後才落地化作了人形,是遲來的董捷爾。

董捷爾只期望他這個時候並未來遲,可早已混亂成一團,沒遲才怪。

然而董捷爾之後,竟還有比他還要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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