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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萱離開後,亡垠仍在原地站了很久,一定是最近總想着魔劍的事情,才會鬼迷了心竅,竟然想要通過單萱來達成目的。

若當真要利用她,他這兩年來的堅持,又算什麼?

可顏卿…是個大麻煩!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單萱被自己有了要當面去質問師父的想法嚇了一跳,倉促逃走後又有點遺憾,她的心裡還有很多疑問。

比方說,竟然師父都選擇留在天倉山了,為什麼不願意繼續當掌門?師父為什麼不去找那位宮中女子,不是命中注定的情劫嗎?若師父去找過,為什麼又拋下了她,重回了天倉山?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從前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如今亡垠的三言兩句就構造了無數的可能。

那是不論好壞,單萱都想緊抓不放的可能。

回到長樂殿,單萱將玉鈴鐺放在梳妝台上,對着銅鏡細細看着,這張三年來已經停止變化的臉,是不是說明她還是原來的她?

在單萱思緒紛亂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竟然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

等到了文淵真人起床的時間,單萱也就好好梳洗了一番,強打起精神,出了房門。

除了最初的一年,單萱這兩年來在天倉山的生活,簡直可以用無憂無慮、快活似神仙來形容了。

快樂的,令她太久都沒有想起過母親了!

文淵真人起床後,並沒有急着走出房間,直到察覺門外有單萱的人影,

單萱遠遠站在陽光下,手裡拎着桃木劍,見師父打開房門,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師父!”

她今日穿着一件單薄的純白色道服,梳了一個算比較複雜的十字髻,要知道她後來的髮型已經跟男子差不多了,臉色略顯蒼白,但好在笑容燦爛,倒也沒讓文淵真人生疑。

“今日這麼早?”

看單萱這架勢,文淵真人想當然的以為單萱是來找他來練劍。

這師徒間相處的時間,幾乎在整個天倉山,都習慣性地安排在了下午。

倒不是考慮到年輕弟子們貪睡,上午起不來床這樣的原因,而是一旦具有收徒資格的天倉山弟子,便也同時具有了參與議事的資格。

採買防守,值班輪休,太多的瑣事,無一不是需要協調分配的。

而這議事,雖不是每天都需要,但通常都會選擇在上午。因此整個天倉山,上午的時間幾乎都是空閑下來自由安排,或聚在一起練劍,或下山遊玩,或好好休息,而下午一整塊的時間則用以學習。

單萱以前有玉濃和董捷爾陪着玩樂,她有時候也想着下山玩,加上和亡垠夜裡見面,有時候白天起不來,因此很少這麼早來找師父練過劍。

可她今日出門前,將含霜劍和雷火劍從儲物袋裡拿了出來,看見閑置在一邊很久的桃木劍,便拿在了手裡。

她想了一夜,又怎麼可能是一大早特意來找師父來練劍的了?

但單萱還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應道:“嗯!”

偌大的長樂殿只有單萱和文淵真人,即使如今花草繁盛,但還是少了生氣。

而文淵真人給單萱上課的地方,也一向都是隨心所欲,有時候是草地上的一曲天籟琴聲,有時候是亭子中的一盤激烈對弈,有時候走廊里的一段藥方背誦。

而練劍則是隨便一個寬敞地方,即可!

“師父!”單萱一直保持微笑的表情,繼續道:“一直都是你教我學,你還從來沒有跟我對練過呢!”

“你要對練?”

單萱從無到有,對文淵真人來說,現在也僅僅是個才入門的水準,他當然沒有跟單萱對練的想法,但竟然單萱提出來了,文淵真人作為師父,又怎麼會反對呢?

“好吧!”文淵真人話落,掌中寒光一閃,一把普通長劍赫然出現在掌心。“你要用桃木劍?”

單萱舉起手中的桃木劍,有何不可,她並沒有帶別的劍。“今天只帶了桃木劍!”

和師父相比,單萱當然知道她相差很遠,但是若不能正視這樣的差距,又何談進步,又怎麼能永遠和他站在一處呢?

文淵真人看單萱雖只是拎了個桃木劍,但神情認真,便乾脆將手中長劍扔了過去,“你用這個吧!”

單萱單手接過文淵真人扔過來的劍,本以為她現在的反應能力,接住劍絕對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豈料那柄普普通通的長劍,竟然重得要命。

幾乎在第一時間,單萱就扔了右手中的桃木劍,兩隻手同時握住劍柄,但長劍還是直直墜到了地上,劍尖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

“怎麼這麼重?”單萱咬着牙,勉強將劍舉了起來。

文淵真人不以為意,輕劍有輕的好處,重劍有重的好處,“跟我來!”

換一處寬敞的地方,也是讓單萱習慣一下重劍的手感,既是練習,最重要的當然是練習後要有進步。

文淵真人所選的地方,是那片單萱一棵棵親手栽種的桃花林。

這片桃花林選在了長樂殿的最深處,原本是一處荒廢的小院子,後來院子被改成了茅草亭子,周圍全都栽上了桃花,去年是第一年開花,文淵真人自去年春季來過之後,後來便喜歡上來這裡了。

單萱想起去年桃花開時,她特意選在三月三,拎個小籃子過來準備摘桃花釀酒,結果因為董捷爾那傢伙搗亂,說什麼第一年的桃花釀酒會招來厄運,結果一壇也沒剩下。

後來結桃子了,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單萱只得乖乖過來摘桃子,結果被毛毛蟲爬了手不說,還因為桃子上面的絨毛,弄得整個臉都腫了。

好在大家都吃到了香甜多汁的桃子,也算有點安慰!

“開始吧!”文淵真人並沒有用劍的打算,反正單萱無論如何也無法傷他分毫。

單萱點頭,凝氣,自然是使出全部所學,但文淵真人移動的速度快到肉眼幾不可見,單萱在過多消耗體力的同時,還要防備文淵真人突然而來的襲擊。

又因為是重劍,拖慢了單萱的速度,單萱覺得她現在的表現比前晚她跟亡垠的比試,還要不如,心情越差,越加雜亂無章。

文淵真人終於不在移動,有好幾次,他放慢速度,讓了單萱,但單萱都錯過了時機,“好了,對練就到這裡吧!”

單萱大汗淋漓,氣喘如雷,有心無力,也只能聽命結束。

她本想將劍朝下,當作拐杖拄着,支撐一下身體,但因為將劍反轉過來,沒控制住力道,長劍脫手,直插了小半到泥土裡。

“用劍時,緩急要有度。你現在尚且還在記憶的階段,一個動作練習百遍、千遍以後,便成了本能反應,招式信手拈來,等到你的力量和速度都跟上來了,劍招又是可有可無的了…”

文淵真人講了很多,單萱似懂非懂地聽着,末了也只能回以一句,“徒兒一定更加勤勉學習!”

沒想到這次,文淵真人破例說了一句,“那倒不用,適當的放鬆也很重要。”

“徒兒明白!”

“嗯!”

單萱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伸手將文淵真人的長劍撿起來,擦乾淨還給師父。

文淵真人接過劍的同時,復又交代了一句,“含霜劍和雷火劍平時不用,也可以帶在身邊,要學會和你的劍對話,心意相通,這樣以後才能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

“是!”單萱乖乖應着,心裡想着什麼,最終卻並沒有說出口。

文淵真人當即又為單萱施展了一個控制長劍的法訣,只見那把劍脫了手後,前突後刺,翻轉靜止,隨心所欲。

單萱獃獃看着,越加覺得她自己的渺小,明明已經拜師快三年了,和董捷爾的對練越加吃力不說,從來不是亡垠的對手,和師父之間又有這鴻溝一樣的差距。

“單萱!”察覺到單萱的出神,文淵真人喚了一聲。

看師父嚴肅的表情,單萱趕緊低下了頭,“對不起,我只是在想,師父的劍又厲害又聽話,好羨慕…”

其實劍有多厲害,單萱也看不出來,反正那麼重,肯定不尋常的寶劍吧!

至於聽話,那也只是文淵真人的法術高強,和劍本身也是沒有太大關係,但單萱卻看着劍呆住了,讓文淵真人有所誤解:“其實劍只不過是兵器而已,重要的還是人,你若控制住了它,再尋常的劍也能所想霹靂!”

反正師父說的,都是對的,單萱當然又是點頭贊同。

文淵真人和單萱說什麼,單萱從來都是點頭應允,從不忤逆,這樣省心的徒弟,文淵真人確實輕鬆很多,但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去了多少。

“這柄劍你若喜歡就拿去吧!”文淵真人說著,將長劍橫放在了單萱的面前。

單萱突然聽到文淵真人這麼說,驚了一跳,連連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是喜歡,這是師父的佩劍,我怎麼敢據為己有呢?”

說到底,單萱終究也只是對力量有所崇拜,對劍也沒有到非它不可的迷戀。

“剛好含霜劍和雷火劍都是小巧的輕型劍,你也是時候可以適應適應不同的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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