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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

單萱還是會覺得不安,儘管她並不認為是她傷害的覓雲,但是她十分擔心覓雲會誤會她,就跟玉濃誤會她一樣。

覓雲摸了摸胸口,笑起來更顯得臉色不佳,“已經好多了。”

對面而坐,一時又相顧無言,兩人都有點拘束。

最後還是覓雲開口說了一句,“你好像瘦了,住在這裡很委屈吧?”

“沒有瘦吧!”單萱傻笑了一下,這才幾天,哪能那麼容易就瘦了?至於委屈,她只是覺得冤枉而已啊!“玉濃…還好嗎?”

覓雲點了點頭,“她很好,非要吵着替我巡守值夜,每天都忙得很…她不知道我今天過來看你,所以沒有一起來。”

或許玉濃知道了,也未必想來看自己吧!單萱點頭表示明白,深吸了一口氣,用十分嚴謹的態度說道:“雖然可能你…覺得很難以置信,但傷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事情。”

覓雲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玉濃動手打了單萱,不然不會特意強調一句玉濃沒有跟他一起來的原因。

“嗯!”聽了單萱的這句解釋,覓雲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單萱有些意外,就算覓雲不跟她咆哮幾句,也至少質疑兩句啊!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她的片面之詞?

覓雲這次作為受害者,肯定跟行兇者近距離接觸過,或許他知道一些細節性的東西,能證明她果然是被人有意陷害的?難道…已經真相大白了?

“你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相信了我?”

覓雲想也不想地回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沒道理那麼做的。我一直都覺得,一定是妖族的人對你動了手腳,就算是你傷了我,也一定是不小心誤傷的。”

這句話在單萱聽來可全無半點被信任的感動,可不等單萱多想什麼,覓雲拿出一個小本子遞了出來。“我給你帶了本清凈經過來,你有空的時候就多看一看吧!”

單萱愣愣地接過小本子,收進自己的衣袖裡,半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感謝嗎?感謝他的信任,還是感謝他的體貼?

“咳咳咳咳…”覓雲輕咳了兩聲,“我先回去了!”

單萱趕緊站起身,覓雲的咳嗽並不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而故意裝出來的,“我扶你!”

單萱說著就準備伸手過來,攙扶覓雲站起來,卻被覓雲給躲開了,“扶什麼啊!我年輕力壯着呢!”

覓雲撐着桌子自己站了起來,又一路緩慢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如此,單萱只好作罷!

“你乖乖地再耐心等幾天,恐怕他們還有一陣要忙的,也別多想什麼,總落了個清凈不是。”到門口時,覓雲又安撫了單萱幾句,“小師叔只比我們更忙,畢竟他身份高一些,責任也多一些,壓力也就更大,你可千萬不要埋怨他不來看你,整個天倉山,沒有人比你師父更關心你…”

覓雲絮絮叨叨又說了一些,單萱其實並沒有仔細聽,或許是與前幾天做得夢有關係,總覺得在黑石山初次見到覓雲的時候,他就表現地很會關心人。

到如今,仍一如從前。

送走覓雲,房間里又恢復了死寂一般的氛圍,單萱看着明明暗暗的燭火,捏了會兒蠟燭的焰心玩,不盤膝打坐的話,覺得時間更加漫長了呢!

在這間房裡住了這麼多天,單萱並怎麼亂翻房間里的東西,但這時候看到書架上那麼多的書籍,單萱突然有了翻開看一看的衝動。

有一大部分的書籍都是單萱曾經在藏書閣看過的,但為什麼要看書呢?或許是因為不想看覓雲給她的那本清凈經,但又不想辜負覓雲的好意吧!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這不過五六百字的清凈經,單萱早已能倒背如流,若內心無法安生的時候,重複看清靜經真的能讓人獲得內心的清凈么?

如果能,也只是暫時的吧!最終,問題還是擺在那裡,等待解決。

單萱看累了,眼睛、脖頸甚至捧着書的手腕都出現了不適,這才終於放下了書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可活躍的大腦皮層似乎還不肯休息,單萱斷斷續續又作了幾場夢,尤其的清晰。

不是以前發生過的任何一件事情,也不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夢境中的戾氣男人,而是真實地好像身臨其境一樣。

夢中的單萱是紅髮模樣,在白雪皚皚的太白山,手握魔劍跟文淵真人打了起來,然後畫面一轉,又變成了天倉山,覓雲受傷了。

文淵真人和覓雲被打傷的時候,單萱感覺她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底的難過和不能理解,甚至雨雪落在身上的陰冷感覺也仿若刻骨銘心了一樣。

哪怕再真實,甚至都能聞得到甜膩的血腥氣味,單萱也清楚地知道這是夢境,可無論她怎麼極力想從夢中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

甚至每一雙眼睛、每一張熟悉的臉,都帶着或譴責或痛心的表情,能令單萱絕望。

就在單萱以為,她要淪陷在這場痛苦的夢境中,頭暈眼花地只差快墜落死亡的時候,她又突然醒了。

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房間里一片黑暗,但這黑暗的空間里不存在第二個人,比混亂的夢境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單萱抬手一抹額頭,才發現滿頭大汗。

這樣的情景,好像似曾相識…

單萱猛得坐了起來,從孔雀嶺回來天倉山後,就被打入了挽仙閣,那個時候也總是做夢,只是醒來都不記得了。

再仔細想想,好像魔劍離開鎮妖塔的前一段時間,她還有一段夜遊症的時候呢!

明明並不是一個多夢的人啊!那些混亂的夢境也整理不出什麼頭緒,但單萱總覺得這三件事,好像冥冥中有一絲半縷的聯繫。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合理的解釋,但剛剛的夢境卻又讓單萱不得不在意,那麼生動,那麼真實,那麼像曾經發生過一樣…

那麼像曾經發生過?單萱心裡一凜,真的發生過…還是僅僅只是一個夢而已?

單萱咬着指甲,內心搖擺了一陣。

等回過神來,已經手腳冰涼了,單萱這才想起來點蠟燭。

就算她此刻再害怕,再恐懼不安,也只有她一個人,開口說話,甚至連個迴音都聽不到。

她只能一個人趴在桌子前胡思亂想,就算文淵真人叮囑她‘不要胡思亂想’,單萱也的確還記得這句叮囑,但是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甚至連心平氣和都做不到。

最終單萱還是提出了要見司刑長老的要求,等司刑長老一露面,更是直截了當說道:“我要見我師父?”

“你師父?”司刑長老重複了一遍,單萱在無情閣住了也有一個來月了,比她更省事的弟子也有,但司刑長老還是覺得單萱平日都很安靜乖巧,突然吵鬧着要見文淵真人,總覺得十分奇怪。“你見他幹什麼?”

“他是我師父,我難道不應該見他嗎?”

“我是說,你突然急着見他,是出了什麼問題嗎?”察覺到單萱語氣中的強裝鎮定,司刑長老難得和顏悅色地詢問。

單萱不知道如何解釋,就因為幾個夢嗎?還是開始擔心她才是傷害師父和覓雲的人?

焦躁了走了兩步,單萱才緩緩開口問道:“司刑長老,你說有沒有可能,一個正常人曾經做過某件事,事後立馬就給忘了?”

“時間久了忘記倒還有可能,正常情況下都不會立馬就忘了吧!”

“那你說…”單萱並沒有心情關心司刑長老怎麼想,而是又焦急地問道:“有沒有能無聲無息地,控制一個人做什麼夢的方法?”

司刑長老審視地目光直視着單萱,單萱問完後,得不到司刑長老的回復,也回看着他。

見單萱眼裡並無心虛,有的只是等待他回答的焦急,司刑長老也就不繼續沉默了,“窺探一下倒是可以,無聲無息地控制別人做夢的方法,恐怕…還沒有。”

單萱難以相信,明明處處都透露着奇怪,怎麼會沒有呢!

“不過…”司刑長老話鋒一轉,令單萱眼前一亮,“有一種叫做靨鬼的妖,不是很厲害,但是它可以偷夢,甚至在夢中傷人。”

靨鬼…妖…不論是什麼,單萱都覺得吊起來的那口氣終於能呼出去了。

司刑長老將一切看在眼裡,單萱那樣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的人,又怎麼可能看不透呢!“但這裡是無情閣,哪怕是妖王都耍不了花招。”

單萱皺緊了眉頭,“實不相瞞,我最近總做一些奇怪的夢。”

司刑長老耐心等着後文,並沒有出聲,單萱整理了一下說辭,才緩慢說道:“在此之前,我得強調我並沒有傷害我師父或者覓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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