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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垠找到單萱的時候.單萱已經跟文淵真人在小山村裡住了五天了.雖然單萱十分不舍.但文淵真人並無特別的感受.催促單萱要上路了.

小山村變得十分荒涼.雖然以前就沒幾個壯丁.但老弱婦孺還有五六十人.生活也算過得去.現在一圈走下來.只能看得見零星的兩三個人和餓得皮包骨頭的野狗.

那僅有的幾個人也不認識單萱.就算文淵真人和單萱一身白色道士服.正氣凜然.也退避三舍.生怕會被這兩人戕害.

而最讓單萱介懷的是.隔壁王家一個人都沒有了.那個貼心貼己的王李氏.也不知所蹤了.

借口要收拾行李.單萱在單華的房間里又磨蹭了一個時辰.

文淵真人待在院子里.這家十分簡陋.但看得出來.主人家曾經是一位大夫.四處散落了曬葯的簸箕.只是荒廢了很久.已經聞不到任何葯香氣味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裡也有點難受.但文淵真人並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受了單萱的影響.

“誰在那裡.”文淵真人輕聲問道.

此時.院門外正站了一個人.雖還沒主動現身.但文淵真人基本可以判斷那人毫無威脅力了.

聽見文淵真人的問話.那人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道長.”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看上去也才二十歲不到.皮膚黝黑.身材略顯單薄.一雙大眼卻精神奕奕.

這雙大眼讓文淵真人十分有好感.便又問道:“小兄弟.你找誰.”

“嗯...那個...”小夥子雖然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卻沒有給人不懷好意的感覺.反而覺得他是個實誠的人.一雙眼睛就暴露了內心的不自在.

“王大哥.”屋子裡的單萱聽見有人說話.走出來一看.就看見了師父面前的小夥子.一眼就認了出來.原來他正是王李氏的小兒子王晝.

王晝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萱兒.果然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也才回來沒有幾天.”單萱趕緊走過來.即使她小時候跟這位王晝也不算親昵.但好歹是多年不見的鄰居.此時也是十分激動.“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王晝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我很好.可惜咱們村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我娘也走了...”

“啊...哦”單萱得知王李氏已經去世的消息.心裡沉重.面上也笑不出來了.卻又比多年以前對生死有了更多的領悟.此時也沒怎麼覺得難過.“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

倒是王晝聽單萱這麼說.笑了笑.回道:“嗯.我知道.都過去兩年了.我已經不想了.”

“嗯.”單萱點了點頭.王李氏身體一向健朗.兩年前卻突然離世.必然是因為什麼意外.就好像這個小村莊一樣.動蕩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難逃戰亂災禍.

雖然沒能料到.不過短短五年這裡已然物是人非.但好歹是家鄉.落葉歸根.故土難離.再怎麼落敗也總歸是不一樣的.

單萱一時也想不到跟王晝說些什麼好.又看見王晝的眼睛有意無意地看向她身旁的文淵真人.便為他介紹了一下.“為你引見一下.這是我的師父.天倉山的酒聖.文淵真人.”

“道長好.”王晝這次.拱手彎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單萱復又為文淵真人介紹王晝.“這是鄰居家的小兒子.王晝.大娘以前很照顧我們家.承了他們很多的恩惠.”

文淵真人淡淡點了點頭.既然是陪單萱回鄉.遇到熟人自然是難免的事情.

單萱介紹完了.想着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請客人進屋.沏茶閑聊幾句.也好知道自己離開後.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沒料到.王晝這時候.竟然又突然跪下了.明明剛剛已經行過禮了.這個時候跪下又是什麼意思.

文淵真人伸手欲扶他起來說話.

王晝卻不理會.開口說道:“文淵道長既是萱兒的師父.還望道長能做主.讓王晝能履行我跟萱兒的婚約.娶萱兒為妻.”

“什麼.”單萱嚇了一跳.忙看向師父.見文淵真人也只是停頓了一下.繼續伸手扶起王晝.“起來說話.”

王晝好歹也是七尺男兒.膝下黃金.自然不願意多跪拜他人.但他當文淵真人是長輩.這一跪.心甘情願.

但此時文淵真人兩次扶他起來.再執拗下去.就是不知禮數了.王晝就勢站了起來.嘴上卻仍繼續說道:“王家跟單萱母女兩一直以來.相互扶持.鄰裡間和睦相處.我和萱兒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是我母親的生前遺願.還望道長成全.”

“不是.不是的.師父.”單萱連連擺手.矢口否認.“我大娘...大...”

單萱只知道否認.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王晝的話.王李氏生前確實為單萱說過親.但單萱那時候是拒絕的.甚至僅留了一封書信便不告而別了.但若說這是王李氏的生前遺願.也不是沒有可能.

“進來說話吧.”文淵真人當然注意到單萱的態度了.只是對這件事他還並不知情.便不好妄加指點.

三人進到廳內.文淵真人指使單萱去燒水沏茶.等單萱轉身離開.文淵真人便開口詢問王晝此事的前因後果.

在單萱家住了五天.除了燒水.幾乎沒有用過火.也好在沒人問津.不然僅憑半點炊煙不起的這一點.就足夠引起恐慌了.

原本.單萱也想請王晝進來坐坐的.但那時候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可全然沒有婚約一說啊.

竟然王晝是不懂法術的.而此時也不在天倉山.單萱燒水時便打開神識偷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文淵真人自然有所察覺.卻也沒有阻止.畢竟這事關單萱的終生大事.她理應參與其中.其實.文淵真人讓單萱去燒水.一來是因為干坐着光動嘴皮子有些彆扭.二是覺得單萱離開.王晝說話也無拘無束一點.至於第三點嘛.文淵真人也料到了離開天倉山.單萱肯定會忍不住好奇來偷聽的.

既能讓王晝暢所欲言.也不耽誤單萱知曉.同時茶水也上了.一舉三得.

王晝並沒有夸夸其談.只說王李氏生前經常念叨這件事情.覺得他能娶得單萱為妻.是福分.而他本人也願意對單萱的人生負責.沒有捏造單華的態度.也沒有以己度人、妄加揣測單萱的心意.

水沸騰了.單萱燙洗好茶杯.泡好茶端了進來.

王晝自單萱進來後.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單萱.

這要是換作別的人.肯定會讓人覺得多少有一些齷齪心思.但因為王晝的眼睛大而有神.因此並未讓人產生反感.但讓單萱有些不自在倒是真的.

“單萱的母親是否同意你們的婚事呢.”文淵真人問道.

古言: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單萱尚有師父文淵真人.婚姻大事.又豈能憑王晝的三言兩語.輕易斷定.

單萱緊皺着眉頭.低着頭乖乖站在文淵真人的身後.

王晝看單萱一臉沉重的表情.難免有些喪氣.卻仍是鼓起勇氣說道:“我並未聽到單大娘提起過.畢竟單大娘在世的時候.我和萱兒都還年幼.還未到說親的時候.但我想.她必然是不會反對的.”

“哦.”文淵真人點了點頭.復又問單萱.“單萱.你是什麼態度.”

單萱的態度.當然是一萬個不同意了.可怎麼開口卻是個問題.畢竟五年前已經逃避過一次了.若這次再拖泥帶水.耽誤了別人.更是罪過.

“王大哥.”單萱上前一步.也是恭敬的對王晝彎腰行禮.“單萱多謝王大哥的錯愛.大娘曾經確實跟我提及過有關你我的親事.我知道這或許是大娘的心愿.但單萱卻沒有這個福氣受用.”

一聽單萱這麼開口.說得含蓄.卻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我也尚不清楚我娘是何意願.但我聽從娘親的話.去天倉山避世求道.如今小有所成.只願拋下紅塵俗世.一心向道.還望王大哥能諒解.”單萱說完.抬頭.挺胸.後退一步.似是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王晝呆愣了一下.半晌.勉強笑了笑.“我明白了.”

文淵真人剛準備寬慰王晝幾句.王晝突然又站了起來.“你們這是準備離開了吧.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見單大娘的墳墓還未修剪雜草.竟然都要離開了.再去看看她吧.”

也不知道王晝是從哪裡看出來兩人將要離開.但這個建議.卻是單萱猶豫了許久.一直未敢跟文淵真人提起的.

單萱既然帶文淵真人一起回來了.自然想和他一起去祭拜母親.可另一方面又擔心會不會令師父想起什麼.違背她跟掌門仁聖的約定.

藉此.單萱諾諾地應了聲嗯.又問道:“師父.你去看看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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