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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倉山,徒弟的住所要盡量挨着師父,以免師父有什麼差遣的時候,徒弟不在身邊。

就像覓雲、永生兩人就和掌門一起住在無極殿,玉濃雖然不住在無極殿,但也距離無極殿並不太遠。

董捷爾拜了永生為師,這下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跟玉濃做鄰居了。

而單萱則在拜完師的當夜,就收拾收拾包袱,獨自搬去了長樂殿。

玉濃真心為單萱高興,過慣了一個人住的日子,原本以為沒有單萱這個大累贅,她會過得更舒心一點,卻沒想到自單萱搬走後,她竟好長時間都沒有適應過來。

先是早上睜開眼睛,就嚷嚷一句,‘單萱,天亮了,該起床了。’又在看到什麼新鮮玩意兒的時候,想着要不要給單萱留一份。就連跟覓雲練劍時也不吵吵着要下山玩,只是跟覓雲嘮叨兩句,不知道單萱都學了什麼法術。

再說單萱那邊,偌大的長樂殿僅有文淵真人和單萱兩人,文淵真人抱着壇酒就能不分黑夜白天,收了單萱為徒後,也算有所收斂。有時候想起來了,就送一大堆書簡過來,讓單萱自己領悟,有時候不記得了,十幾天都不聞不問。

單萱忙碌起來,看那些書也是廢寢忘食,閑暇時間就四處打掃打掃,因為跟玉濃學了些辟穀術,自住到長樂殿以後更是滴米不進,倒是學着跟文淵真人偶爾喝點小酒。

有一日,文淵真人突然問起桃花酒的事情。

單萱才想起來她自家後院還埋了好多桃花酒,那可是單華親手釀製的。也不說拜師宴上的桃花酒是亡垠給的,只說‘你若是還想喝桃花酒的話,我可以下山再取點給你。’

文淵真人兩眼放光,當即便將通行令直接丟給了單萱。

單萱光明正大的下山拎了兩壇酒回來,文淵真人掀開酒罈,就仰頭灌了好大一口。

原本以為嗜酒如命的文淵真人喝了這埋藏多年、剛剛開封的桃花酒,肯定會讚不絕口,卻不料文淵真人連咽都沒咽下去,又全給吐了出來,還說酒的味道有點奇怪,是不是變質了?

單萱淺嘗一口,明明口味醇正,哪有變質啊?

為求真相,單萱抱着兩壇酒就跑去找玉濃了。

被董捷爾看到,三人一起將兩壇桃花酒全都喝了下去,單萱因為酒量見長,得到‘酒的味道絕佳’這個結果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剩下玉濃跟董捷爾兩人醉得不省人事,被覓雲和永生髮現,好一頓責罰。當然,這些事單萱到後來才知道。

單萱在此期間又抽空回了趟家,取了十壇桃花酒回來。勸文淵真人再喝兩口嘗嘗,文淵真人聞着香氣就直搖頭,甚至說出‘已經不喜歡喝桃花酒了’作為拒絕的話。

最後單萱趁着文淵真人喝得七分醉意的某次機會,將他酒罈里的酒偷偷換成了桃花酒。

單萱在做這些的時候,心裡還是很害怕的,擔心文淵真人會生氣。別看文淵真人經常酩酊大醉,但其實他很少發脾氣,只是醉酒後說話聲音會變得很大聲,沒人吵他,他會很快大睡。

但往往平時不怎麼發火的人,一旦動起怒來,才叫人心驚膽戰。

單萱此時看到文淵真人爛醉如泥的樣子,和初見他時別無二樣,忍不住想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小心翼翼地湊到文淵真人身邊,單萱蹲下身體,“師父,師父!”

叫了兩聲,文淵真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單萱扶起文淵真人將他送進卧房,臨走了,還是忍不住伏在他耳邊小聲問了一句,“師父,你認識一個叫單華的人呢?”

文淵真人被這麼搬移,也恢復了一點清明,迷迷糊糊搖了搖頭,就很快睡死了。

單萱面對月光看着文淵真人,看了很久,單華讓她來天倉山拜一位姓玄的道長為師,她已經做到了,可是接下來呢!

“桃花——”

單萱剛準備出去,就聽到文淵真人說了一句呢喃不清的夢話,回過頭來,文淵真人卻已經翻了個身,不再重複了。

文淵真人為單萱從藏書閣借的書也是只管借不管還,每次都是單萱看完了自覺前去歸還。

司史長老本就對單萱有些好感,又跟文淵真人交好,有時間就會詢問單萱有什麼不懂之處。他問了,單萱就會說,那不懂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一來一去,單萱跟司史長老相處得比跟文淵真人還熟。

“子悠長老。”單萱將剛剛看完的《雷公印》還了回去,見司史長老有空閑,便過來搭了一句話。

司史長老聞言點了點頭,專註看着單萱。

“那個,子悠長老,你這裡有沒有關於天倉山弟子的相關記錄啊?”

“是名人錄嗎?我拿給你!”司史長老說著便準備動身去找,藏書閣平時過來看書借書的人並不少,但打理的弟子人手卻不多,司史長老有時候能幫上忙,是絕對沒有使喚別人的習慣。

“不,不是名人錄。”單萱想知道的不僅僅是名人,“我是想借宗譜那一類的看一看。”

司史長老點了點頭,引着單萱上了三樓,在角落處,指着一大排的書籍說:“這些都是了!”

單萱道了聲謝,隨意翻看了幾本,發現這些書籍的類目別稱五花八門,這其中竟然還有某位先人的自傳。

“這些書是不可以借出藏書閣的,你想看什麼就留在這裡看吧!”

單萱啊了一聲,這麼多書,她留在藏書閣看得時間久了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吧!

司史長老並沒有停留太久,轉過身就準備安靜離開,想了想又回頭問道:“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

“啊?找人?沒有沒有,我沒有找人。”單萱慌忙否認,察覺她太急於否認了,頓了頓又底氣不足地回道:“我只是隨便看看。”

儘管單萱的慌亂有點可疑,但司史長老因為對單萱有些偏愛,並沒有多想就離開了。

找人嗎?單萱從書架上拿出一摞書,坐在地上慢慢看。

她找的人是誰呢?當時見到那張‘玄’字玉牌的時候,單萱幾乎瞬間就默認了,文淵真人就是她的母親單華讓她找的‘玄道長’。

可真的成了文淵真人的徒弟,跟他近距離接觸了以後,單萱才終於醒悟過來,那就是文淵真人並不認識一個叫單華的女人。

這讓單萱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找錯了人,雖然目前天倉山常在的門人中,姓玄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玄文淵,一個是玄晚薄。比起掌門,單萱更願意相信文淵真人的年紀比較符合。當然,這也是後來才特意去查到的。

但是還有一些門中弟子是單萱從來沒有考慮過的,那就是在外遊歷的、叛走的還有已經死亡的。

十幾年來,單華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小山村,單萱有理由相信,單華口中的玄道長到如今未必還留在天倉山。

查閱這些文獻記載,一來可以找出更多的‘玄’姓人,二來或許可以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再不濟,也可以權當打發時間,了解了解門派過去本就是有利無害的事情。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單萱每天都會來藏書閣看兩三個時辰的書,來的次數和時間久了,藏書閣的弟子果然都忍不住問她怎麼對天倉山的歷史那麼著迷。

單萱只好打着哈哈說,因為別的書太高深,她暫時看不太懂。

反正她還是新弟子,說看不懂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可繼續這樣下去實在不行了,單萱便減少了去藏書閣次數,就是去還書時也不一定看書,和司史長老打個照面的時候,單萱偶爾會問司史長老關於文淵真人以前的事情。

徒弟愛聽師父曾經的英勇事迹,就如孩子想知道父母的過去一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司史長老也不抗拒,多多少少也會說起一些,評價十分客觀,比起玉濃所說的也全面很多。

可單萱東問西問,問的問題多了,發現司史長老有點欲言又止,下一次便不再問了。

時光荏苒,一轉眼便又過去了三個多月,到了二月中旬。

單萱因為實在不樂意整日整夜地待在空蕩蕩的長樂殿,又不好經常在藏書閣打發時間,便很自然的去找玉濃玩,可玉濃白天必要和覓雲練一會兒劍,弄得單萱反而常常會失望而歸。

董捷爾卻是個不喜歡被人約束的,就算永生給他授課也是愛聽不聽,見單萱來找玉濃,有時候玉濃不在,就邀她一起玩。

單萱因為董捷爾認識了不少弟子,但認識的人多了也不代表會快樂!單萱還是喜歡不被那麼多人圍繞着的感覺,和董捷爾正好相反。

還沒個幾天,單萱手裡有通行令的事情,就被董捷爾給知道了,這下不得了,不過一夜連玉濃也知道了。

兩人一定要單萱帶他們下山玩一遭回來,不然以後他們下山玩也不叫上單萱。

單萱百般無奈,雖然在拜師宴結束後的這三個月來,她已經下過兩次山了,但她其實對下山玩並不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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