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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他當時用了這個詞。

雖然剛從三泉鎮回來不久,我對種種詭異傳聞也是猜測紛紛。但周君博接下來說出的話,卻令我大驚失色。

他問我,‘知道方警官昨晚去世的事嗎?’

我徹底震驚。

‘他昨晚發生了車禍,我剛去警局時從其他警員口中聽聞了這件事。’周君博在說這件事時,神情也十分緊張,一雙沉眸死死的盯着我問,‘如果他出了事,接下來,會不會輪到我們?’

我不明白,衣服和手機明明是屬於周彤的,為什麼方警官會出事?

但想了想,我還是理智的說道,‘或許,真的只是車禍呢?’

‘不!七天!剛好又是一個死循環!昨天是我們離開三泉鎮的第七天,方警官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車禍……’他似乎對問米婆的說法深信不疑,用充滿狐疑的口吻問我,‘而且,為什麼剛好是車禍?還記得方警官提到他哥哥的事?他說只找到他哥哥的車,他卻死於車禍……你一定想不到事故地點發生在哪兒?’

‘是在,三泉鎮附近?’

那時,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這個答案。但周君博卻緩緩搖頭,拿出一張照片告訴我事實真相,‘昨晚方警官發生車禍的地點在新城街遊樂場的摩天輪外。你再看這張照片,方警官和我們一塊兒去三泉鎮時告訴我,他在三泉鎮遊樂場的摩天輪旁發現了他哥哥的轎車。’

‘說不定只是巧合呢?畢竟這件事不是發生在三泉鎮……’

如果是真的,他的說法未免太可怕。

在三泉鎮以外的地方,也會遭到神秘襲擊,引來離奇死亡?

這怎麼可能?

我無法接受那時周君博給出的推斷,或許他也不太確定。放下手中照片後,便仰躺在座椅上,目視前方長長嘆了口氣道,‘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或許還沒有找到彤彤和李思的下落,我們也會離奇死去,永遠不知道他們究竟身在何方……’

悲傷的情緒徹底感染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說話。

後來他問我住在哪兒,要不要送我回家時。我告訴他,李思喜歡的東西一直被我隨身帶着,現在我住在廉價的連鎖酒店,算是無家可歸。

許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突然問我,‘你先生呢?’

‘他啊,或許正拿兒子失蹤的事,在別的女人身邊尋求安慰吧。’

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在兒子失蹤後,我沒有找任何人傾述過有關婚姻上的問題。

十歲時我還在大山裡讀書,父親病逝後,大伯便帶着我來到城裡生活。後來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在我十五歲那年也離開了我。我讀的一直是寄宿學校,能幫大伯省錢的時候,就盡量拿獎學金,不增添他的負擔。

十八歲那年我考上了大學,大伯的生意越做越好,在我大學畢業後選擇了全家移民,臨行前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塊兒去國外,我想了想,還是選擇留在了國內,過自己的生活。

過早的**讓我意識到身邊的人終將離我而去,沒有太多悲觀心裡。後來我認識了李陽生,他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我們就結了婚。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卻在這場婚姻持續十六年後,在我三十八歲之時,也退出了我的生活。但我從未想過會失去我的兒子,從未想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會離我而去。

那天晚上在餐館裡吃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同周君博這樣一個不算太過相熟的人提及這件事,有些無奈苦笑的問他,‘你知道嗎?剛從三泉鎮回來,我就接到了李陽生父母打來的電話。我的公公婆婆告訴我,李思失蹤後,他們也很難過,但我卻沒有去安慰他們,反而表現得像個神經病,成天有着各種神神叨叨的想法……真奇怪啊,我不知道李陽生是怎麼告訴他們的?究竟是我神神叨叨,還是他們根本沒有在乎過孩子的下落?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想要知道兒子在哪兒似的,他們對此漠不關心,卻紛紛指責我像個神經病。可今天下午,就在今天下午你同我聯繫之前,我去找我大學同學了解三泉鎮施工方的事時,我的同學突然問我,知不知道李陽生最近帶着一個年輕女人去醫院做產檢,還問我們是不是已經離了婚。她的丈夫是醫生,和我們吃過飯、見過面,剛好認識李陽生……兒子失蹤才多久?不到四個月,他已經帶着別的女人去做產檢?他的心真大,我真的好佩服他!’

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抱怨什麼,而是突然意識到世態炎涼,這個世界已經冷漠到令我無法看清。我不明白他們究竟怎麼了,我的兒子活到了十五歲,突然失蹤,他們卻找出種種責怪我的說法,逼我主動提出離婚,成全他們用另一個女人的孩子去填補空虛,彌補一個家庭的完整……

‘李陽生估摸着還在盤算贍養費,若不是他先出軌,別的女人肚子里還有他實實在在的出軌證據。說不定他一早就主動提出了離婚,和我分道揚鑣,從此各走各路。’

‘你埋怨過他沒有和你一起參與搜救的事嗎?’

周君博這樣問我,我搖了搖頭,忍不住好奇的看着他問,‘那你呢?你的妻子為什麼沒有和你一塊兒參與搜救?’

‘我離婚了,彤彤三歲的時候,她就走了。’聽他平靜的說出這話,周君博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彷彿說著一件早已遺忘的過去,如今只是展開重新描述一遍,‘她認為我不夠浪漫,離婚後隻身去了法國,從此以後再無聯繫。不過她離開時還年輕,相信現在生活得不錯。’

‘就沒想過再婚嗎?’

‘想過。但彤彤小的時候,忙着照顧她。等她大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多有些相似經歷。

‘至少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會為了女兒的事而努力。’

我由衷的說出這話,但周君博嘴邊只剩苦笑,‘現在努力還有什麼用,他們還會回來嗎?’

‘會回來的。’

‘如果不能呢?’

‘至少知道一個真相,無論面對的是什麼,同它們拚命!’

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帶走,如同被掏空了一切。堅持活下去,只為查清一個真相。生無可戀,也只為一個真相。

但周君博聽聞我的說法後,卻突地一笑,眸光深深的看着我,說出一句奇怪的話,‘活下去才有希望,只有時間才能改變命運。你剛才的說法像個小女孩,你老公……’

沒有說完,他輕輕無奈的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再度對我說,‘如果問米婆說的話是真的,我們分開行動並不能保證安全。不如這樣,我在你現在住的酒店訂一間房,以後每天我們一起收集資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