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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和明燁一邊跟着女清潔工他們下樓離開,一邊打量四周。直到他們安全離開,方才返回商區建築繼續查看周圍的動靜。

剛好一刻鐘後,雲凡和凌霄他們同時趕來與我們匯合。

速度迅速,沒有發生任何危險情況,就已經將所有人員安全撤離。

我想庇護所那邊,冥鳶又免不了對這些被撤走的人進行一番解釋,但只要能保護好無辜者的安全,接下來的情況就容易應付多了。

“用陣法,將它們一顆顆引出來。”

雲凡如是說著,引靈陣和引靈符紙我都有聽聞,但吸引不同沾染怨氣的珠子卻非我耳聞。此刻不由怔怔看着他問:“你會使用那樣的陣法嗎?”

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如沐清風的慢慢點頭。而後緩緩俯身,在眾人專註注目的目光中,隨手展開數顆黑色棋子,用於布陣。

很快,在白色光滑的地板上,布成了一個邪惡的倒置五芒星圖案。右手展開的同時,藉助星石手環的法力,直接開啟了一道小型的煉獄缺口。

煉獄之火噗嗤一聲竄出,如同血色幻影在寒風中搖來晃去。

無不震驚的是明燁和沈毅同時投去的震驚目光。

或許在他們看來,雲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個非常厲害的有為青年,實力不容小覷。而我……除了欣慰的微笑看他,真的很難擺出一副或震驚或嚴肅的表情,去欣賞自己格外優秀的兒子。

但煉獄缺口打開之後,短暫的震驚也很快消散。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清脆聲響,很難不讓人想到散落各處的血珠正在緩緩移動,朝我們所在的位置,漸漸逼近!

而聽聞聲響傳來之後,雲凡展開的右手中又出現了無數白色棋子,啪啪啪的掉落地上,徑自在凌霄和蔣憶身旁圍成了一道保護法陣。

法陣藉由星石手環而成,每一顆白色棋子上,都散發著星石特有的白光。我詫異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件事——雲凡怎麼習慣用棋子布陣?邪惡的陣法用黑棋,保護陣法用白棋……他一招究竟是跟誰學來的?明燁還是藍辰?還是由他自創,是他在喜歡下棋的基礎上研究的?

如此危急的時刻,還能三心二意的人怕只有我了。

隨即,凌霄也是眉頭一皺,看着雲凡問:“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們法力低微,需要特殊保護?”

這時候吵架……我瞥了凌霄一眼,還未開口勸解,雲凡便看着他一笑:“過個幾年無需這樣的陣法,你也能獨當一面。若是想離開法陣,離開也無妨。此陣只是護蔣憶周全,相信你也不希望她受到半分傷害。”

此話一出,凌霄皺緊了眉頭,也找不到半句反駁之言。可雲凡這話……也太像一位長輩對晚輩說的話了吧?一想到雲凡與凌霄關係,我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垂眸盯着跳動着煉獄之火的煉獄缺口,聽雲凡退後一步在耳旁輕聲說:“鎮魂鈴也在附近,或許那人不明白您為何想要留下樊月性命,想與您見面問問您的意思,又不敢直接與您相見,擔心您會立即收走鎮魂鈴,彷徨着不知該何時行動。”

提及鎮魂鈴,我自然知曉雲凡說的是誰。而且他也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聲音說得不大不小,明燁和沈毅都能聽見。

不過說到這件事,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林皓白不願意立即歸還鎮魂鈴,我可以理解,但他既然已經醒來,怎麼沒有人追查他的下落?

猶記得之前他們各自將這個消息帶給我,後來在追查小丑鬼事件時還隱約見到林皓白出現。即便蔣心悠不知道這件事,難道玄冥他們一點兒也不好奇林皓白為什麼突然自佛殿醒來,帶着鎮魂鈴去了什麼地方嗎?他們應該已經猜到鎮魂鈴是屬於我的法器了吧,怎麼就對於林皓白的行蹤一點兒也不好奇呢?

或許是因為他們有更加感興趣的事想要觀察,比如圍觀我和明燁……

突然一下,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一邊聽着周遭傳來的動靜,一邊無奈回應雲凡的說法,長長嘆了口氣道:“他也很無辜。而且我知道他的計劃和打算。只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用記憶星石復活,安排在其他世界重生……好像每一個計劃都十分可行,每一個計劃都非他所願。

我明知這件事該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可當事人的回答一定非我所想,我又怎好殘忍的問出口,得到一個更加悲涼的答案呢?

明燁偏眸看來,顯然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我張張口正欲解釋,但遠處被淺弱燈光照亮的白色走廊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緩緩滾來的血色珠子。它們就像受到了煉獄之火的吸引一樣,接連朝我們所在的位置逼近!

————

俯身拾起滾到腳邊的一顆血珠,無數恐怖的殺戮幻影在眼前浮現。

被怨氣侵蝕肌膚的那一刻,灼燒的疼痛在指尖蔓延。

雖然不是很疼,但頭暈目眩間還是能夠感覺到自身意識有着被片刻抽離的空白。

回神之際,我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拾起那一刻血珠。雲凡伸來的手突然擋在眼前,用心音密語傳來輕緩的聲音:“您最近接觸的怨氣已有不少,即便靈氣化解了部分,但侵入體內的怨氣卻在母石集聚。”

所以,再接觸下去,我就可以表演大變活人了?!

震驚的看着雲凡隱隱帶笑的眼,我連忙渾身一怔,立即起身,在明燁霎時投來的詫異目光下,一步踏入了雲凡之前給蔣憶和凌霄設下的保護法陣內,對他們擺擺手道:“我有些不舒服,這些血珠就靠你們了。”

“哪裡不舒服?”

一番說辭,接收到了無數人投來的關切目光。

除了雲凡依舊在收撿地上的血珠,其他人都擔憂的看向了我。

當然,問出這話的人只有明燁,我微笑着看着他道:“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說完這話,我剛想舒一口氣,身旁凌霄便皺眉看我:“不舒服就回天河。那裡不是還有您的星石嗎?回去修養幾日。養好了再處理這些事也不遲。”

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想起他曾說藍辰離去前,曾囑咐他要顧及我的安全,我下意識的抬眸朝沈毅看去——他的目光有些猶豫,手裡正拽着什麼東西,藏在身後沒怎麼看清。末了,卻在我注視的目光下俯身繼續收撿地上的血珠,我卻看清他握在左手掌心的東西,從我眼前一划而過。

那是一個星石小人。

我曾讓他帶走的星石小人中的其中一個。

當初因為明燁一句“再也不見”而離去,挖了神明殿所有石碑雕刻小人,將我在洪荒認識的每一個人的模樣都雕刻記錄。

我本想,將所有星石小人雕刻好之後,就帶着它們離開洪荒。哪個世界容得下我,就去哪個世界。只要不再遇上明燁和藍辰,一個人遊走他鄉,孤獨的渡過漫長餘生,不再累人累己的活着,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誰知藍辰竟用自身法力和靈氣暫停了洪荒時間,迫使我立即回歸洪荒,阻止他這樣愚笨的行動。

後來,也有想過他或許不會再出現,未想之後他再度以沈毅的身份回歸,一開始隱藏了身份未讓我看出端倪,還是在與雲凡交手後,雲凡提及他的魂魄依舊在馭甲人偶沈毅體內,我才知曉他一直都在。只是這次出現並不是為了護我周全,而是為了尋找丟失的星石小人=_=……

一想到他找我“興師問罪”的表情,我就委屈得不行。

明明不關我的事啊,幹嘛總是擺出一副什麼事都與我無關,只有我會欺負他的樣子?

唉,要我說什麼好?

即便許多事已經有過解釋,但他難免也會想,穿越時想要殺他的人是我,附身在馭甲人偶蒹葭體內的一縷魂魄也屬於我,即便盜走星石小人的人是蒹葭,他也會自然而然的想到這一切是由我授意……

這種掉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真是令我愧疚致死。如今瞧見他握在手中的星石小人,我又難免會想。

他該不會又胡思亂想了吧?

認為我在聽聞凌霄提及天河星石時,想要找他要回星石小人,直接在這裡就可以附身星石,修養生息?

“神女。”凌霄略顯緊張擔憂的聲音再次打亂我的思緒,“我們送你回天河,如何?”

“不用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失神的表情看起來太過放空,回神之後我連忙笑着同凌霄和蔣憶擺手,“只是小事,不用緊張。”

“上一次你說這話時,在魔窟昏迷了三天三夜。”凌霄突然變得意味深長的語氣和眼神,讓我心頭一驚。但他卻格外有深意的瞅着我繼續說下去,“我可沒有像外公那樣守着你三天三夜,等你醒來的耐心。”

一秒。

兩秒。

三秒。

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明燁和沈毅同時投來的眸光。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話是:凌霄,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