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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的雙膝尚沒有落地,冥嵐就猛的坐直了身子,兩眼冒火,怒聲喝道:“站起來,誰允許你傷害她的身體。”

月華嚇的僵住,抬頭無辜的看着冥嵐,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是什麼意思。

冥嵐鐵青着臉:“你用的是小語的身體,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跪不可以做任何有損這副軀體的動作,聽見沒有?”

“我……”月華的眼中閃過朦朧的淚光,她不是因為被訓斥了氣出了眼淚,而是因為感動。如果她心中的人能有一分像冥王一般維護自己的女人,她便是死也會笑着。

“你對她真好。”

冥嵐氣呼呼又倒回軟榻,閉着眼假寐。

月華輕輕的走近一步,“我好羨慕她。她一定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月華痛苦的垂下頭,“我想去看一個人,可以么?”

冥嵐唰的把眼睛睜開:“不可以。”

月華又要下跪,想到冥嵐不允許,急忙換成雙手抱在胸前,“陛下,我就去看一眼,我保證很快回來。”

“我說不行就不行。”

“求您了,陛下,我只是想看一個受刑的人,想看看他可好。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請求,請您無論如何也要答應。如果您不答應,我就拿刀切這副身體。”

冥嵐的一隻拳頭突然冒出紫色的火焰,他狠狠的將瞬間聚攏在手中的火球,砸在距離月華不到一步遠的地方。

“好,我記住了,這是你第二次威脅我。”

月華歉疚的躬下身子,“對不起,請陛下息怒,除了這一招,也沒有別的辦法能請您讓步。”

冥嵐唰的站起來,“去見誰,快點。”

為了確保月華不耍花招,他會寸步不離的跟着。凌語的平安都在月華的手中,他當然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他看的出月華並不是邪惡之人,但是月華是女人,女人最善變。前一刻也許還是個善良的連只螞蟻都不敢傷害的人,後一刻卻可能會因為一句話一個眼神心性大變,嗜血殺戮。

像月華這般聰明機敏的女人,很容易被外物干擾,她的善與惡可能就是一瞬間的事。他見過太多,豈能不知這種女人的可怕。

月華感激的笑笑,“您隨我來。”

她要去看看琢玉。

受刑台上,白衣勝雪的男子衣衫破爛,亂髮遮顏,絕世容顏藏在黑髮中間,隱隱可見慘白如紙,一天一千八百記雷擊剛剛結束。琢玉早已筋疲力竭,意識恍惚。

月華心痛如絞,三步並作兩步想要衝上去,卻被冥嵐一把抓住。

月華情急之下,怒瞪冥嵐,“放手,你幹什麼?”

“休想,你頂着的是我女人身軀,我決不答應你用她的手觸碰別的男人。如果你想必須恢復自己的形體。”

“我……”月華露出哀婉乞憐的神情,“我只想靠近他仔細看看,不會做什麼的。”

“不行,我不允許,你只可以站在這裡看。”

可望而不可近,月華不滿的癟癟嘴,不敢不聽,站在台階下,眼淚汪汪的看着琢玉。曾今如明月般高潔,如清風般淡然,如溪水般澄澈的男子,此刻烏髮凌亂,面容憔悴,怎能不讓她的心疼的要碎。

“琢玉上仙,琢玉上仙,你還好么?”

好似意識不清的人慢慢抬起頭,目光從亂髮先穿出,落在月華的臉上,確切的說是凌語的臉上。眼中突然綻放出一道驚喜的光彩,灰敗的面容瞬間有了神采。

“小語,”琢玉的聲音虛弱,“你……來看我了。”他不是幻覺吧,怎麼會看到小丫頭的站在台下呢。是幻覺或是夢他都無所謂了,能看到她的人聽到她的聲音,便是此刻他最大的開心。

月華的神色驟然一黯,他叫她小語,不是月華。

“琢玉上仙,是我啊。”月華想讓琢玉聽出自己的聲音,她是月華不是凌語。可是十分虛弱的人正為看見小丫頭而開心,根本沒有心力區分語調的不同。

“小語,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這裡很危險,天帝沒有難為你吧?”

琢玉關切的樣子,讓月華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一是為琢玉痛,二是為自己的痛。在琢玉心中這副軀體的主人好像意義非凡。

“沒有,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琢玉停了片刻,意識似乎又清醒了幾分,“你不是應該離開了么?”

“我……又回來了。”月華好像說,是我啊,你仔細看看我是月華。只是月華兩個字始終卡在她的喉嚨吐不出來。

“你應該離開這裡,天界已經不安全,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不,我要等你,等你刑罰滿的時候,我要接你回去。”

琢玉的眼神又亮了幾分,“小語,你真的要等我么?”

“是,我會等你,不管多久。”

琢玉把頭很快的抬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十分狼狽,旋即再次垂下頭,“你走吧,我這個樣子不宜見人。”

“不,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最好的。”

“小語,不管你當初來上界為的是什麼,我全不在乎,此事過後,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么?”

月華的心漏跳一拍,一瞬的驚喜後,突然意識到琢玉是在對凌語說話,而不是她。月華的心從狂喜瞬間跌入低谷,眼中湧起無限悲楚。

“上仙,你的心中只有小語么?”

琢玉沒聽出月華語氣的變化,“孤寂太久,需要一個人來陪,看過鮮花無數,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才發現能給我帶來寧靜的只有你。小語,我不需要上仙的尊榮,我寧願和你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靜靜看日升日落。你可願意?”

月華突然雙手捂臉,扭身跑開。她的心好痛,痛到她必須不停的吸氣不停的吸氣,才能讓那痛減輕一點點。

那麼多年來她一直仰望他,希望他能低下頭看到她,結果呢,他看中的卻是一個才來不久的女人。那個女人沒有她美,沒有她聰明,為什麼卻能琢玉的垂青。她好恨,好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

月華在心中不斷質問,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她除了哭,還能做什麼呢。

飛奔中的月華被人一把抓住肩頭,冰冷入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