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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冒險家

絡腮鬍帕丁森將愛德蒙抓了個正着，連累的貝克爾也一起吃了掛落，兩個人被罰在晚上打掃道場。

雖然覺得奧諾雷不會在意，貝克爾還是叫一個住在霜月村的學生幫忙告訴酒館一聲，他可能會晚點回去，回頭一見愛德蒙正拿着掃帚亂舞，一個人耍的開心，有些奇怪的問道：“我這兩個月都沒見到你回家，你父母就這麼放心你一個人在道場？”

“我媽好多年前就去世了，我爸出海還沒回來呢。”愛德蒙小孩兒一樣呼呼哈哈的揮着掃帚，有些無所謂的說道：“我回去也是一個人住，還不如住在道場里，這比我家熱鬧。”

“你父親就放心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他出海還沒回來呢，又不知道我現在一個人在家。”

貝克爾剛想問“你母親不是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嗎”，不過他說話習慣先在腦子裡過一遍彎，馬上明白了愛德蒙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就這個世界海賊橫行，海軍也良莠不齊的環境，愛德蒙父親出海幾年還沒回家，基本上可以宣判死刑了。

貝克爾前世也是父母意外去世，早早綴學養家的，對愛德蒙頓時有了几絲親近。不過愛德蒙平時雖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但從對待道場內其他同齡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自尊心很強，貝克爾也沒露出什麼同情的神情來可憐愛德蒙，況且看愛德蒙的語氣和神情，似乎還認為自己父親會回來。

貝克爾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就招呼愛德蒙去打掃室內訓練場，將話題岔開，誰知兩人走了一會兒，倒是愛德蒙似乎憋不住一般，先行撿回話題，帶着點慫恿的問貝克爾道：“你怎麼不問我父親出海是幹什麼的？”

貝克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父親做什麼的？”

“冒險家！”愛德蒙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對貝克爾微微揚起下巴，很是欠揍。

貝克爾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貝爾格里爾斯的形象，奉承道：“了不起，了不起。”

愛德蒙下巴揚的更高，也不知道從身上哪裡變出兩本又薄又破的書來，湊到貝克爾身邊，語氣神秘的炫耀道：“這都是我父親寫的書。”

還寫過書？貝克爾頓時對愛德蒙素未蒙面的父親高看了兩眼——文化人啊！

貝克爾心中也有些好奇，就接過兩本書翻了起來，一本《玻璃珠島的旅行》，一本《珍獸島驚魂記》，作者都是卡索維茨.丹尼爾，兩本書不知道在愛德蒙那裡放了多少年，看得出來愛德蒙平時也經常翻看，以至於兩本書都泛起了毛邊，封面也都有些破破爛爛了。

貝克爾翻了一會兒，結果越看越覺得又哪裡不對勁，將兩本書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番，果然發覺兩本書除了書名和作者名之外，出版社信息之類的東西全部都沒有，難道這個世界沒這習慣？就算是前世古代也有印刷工坊之類的信息吧？

貝克爾試探性的問道：“這兩本書都這麼舊了，你怎麼不換兩本新的？”

“哪來新的？”

“去書店買啊。”

“書店沒賣的，這書沒能出版，這兩本都是我父親自己想辦法印的。”

貝克爾這時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翻了翻書，不做假的問道：“書寫的不錯，怎麼沒能出版？”

“我爸是海賊，沒人敢印，印出來書店也賣不了。”愛德蒙挺理所當然的說道。

“啊？”貝克爾張了張嘴，腦海中的貝爾格里爾斯形象破碎，變成了傑克船長的模樣：“你不是說你爸是冒險家？”

“海賊不就是一群冒險家？”

“這……，當海賊是挺冒險。”

“我和你說……，”愛德蒙小心翼翼的將兩本書收好，又做賊一般四處看了兩眼，見周圍沒有大人，方才挺胸凸肚，咳嗽一聲，做出一副豪情萬狀的模樣：“我將來，也是要出海做一名海賊的！”

看他神情和小時候上學，老師問長大後想做什麼時，同學們回答“科學家”“宇航員”時的神情一般無二，貝克爾一時頗為驚訝愛德蒙的中二，沒有說話。

愛德蒙眼見貝克爾被自己的豪情成功“鎮住”，不由親近的摟着貝克爾的脖子，神氣活現的說道：“道場里的人我都看不上眼，帕丁森他們這些大人都太暮氣，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其他小孩兒實力又太弱，最重要的是一點苦都吃不了。”

愛德蒙做老氣橫秋狀，拍了拍貝克爾的肩膀：“我當初看你沒大人陪着一起來，就知道你和道場里其他小屁孩兒不一樣，這兩個月經過我一番觀察，發覺果然如此，你又能吃苦，劍術進步的又快，乾脆將來和我一起出海當海賊，我可以讓你當我的副手，給你個副船長噹噹。”他搖頭晃腦，一副一般人我不和他說的模樣，語氣還帶着點期許。

貝克爾心裡則“靠”了一聲，他堂堂一個穿越者也只是想着在道場里培養班底，還沒真正下手收小弟，就先被一個還沒成年的土著當小弟拉攏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貝克爾撇嘴道：“你理想這麼遠大，可惜沒生在索馬里。”

“索馬里？那是哪裡？”

“海賊之國。”

愛德蒙瞪圓了雙眼，有些震驚的道：“還有這種地方？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了去了，”貝克爾頗為小心眼的給他潑着冷水，“海賊有什麼好當的，成天被海軍追，海軍也不是女人。”

貝克爾對海賊的固有印象主要來自於前世和當初黑礁村的經歷。他前世所生活時期的海賊就不用提了，一盤散沙、流寇就是貝克爾對當初黑礁村的海賊的評價。

貝克爾倒不介意成為海賊，但卻不想落得這般摸樣，近代歐洲早期的大海賊、大海梟的興起不光因為航海貿易的興盛，有利可圖，還在於歐洲一些國家對于海洋霸權的爭奪帶來的不穩定因素，諸如亨利.摩根，弗朗西斯.德雷克等許多知名海賊，更是英西對抗的間接受益者，身份更是亦官亦盜，許多武裝商船的身份往往視情況和對象在“商人”“海賊”之間來回切換。

這個月洗劫了西班牙碼頭，下個月也許就被英國女王賞賜，就算如愛德華.蒂奇一樣連英國海軍都得罪了，大不了就跑到美國銷贓，順路還能把航線上的商船劫了。

就貝克爾如今所知，這個世界雖然也分為一個個王國，但上面還有一個大政府，海軍由政府統一管轄，海賊雖然依舊殺不勝殺，但卻沒有哪個王國敢支持海賊，更沒有如英西戰爭一般利於海賊壯大的土壤——起碼在東海如此。

換句話說，海賊在東海，連銷贓和補給都是一大難題。

“你連個漁船都沒有一艘，拿什麼當海賊？”貝克爾繼續潑冷水，“就算我和你出海，我們兩個也出不了海，你會治病？你會看羅盤和航海圖？沒醫生，沒航海士，咱們兩個會死在海上。”

“哇！”愛德蒙一臉真誠的佩服，鼓了鼓掌：“你果然是個人才，我拉攏你是對的，這些我都沒想過，你有辦法嗎？”

“你這麼多年就沒考慮過這些？”

“其實關於船這方面我也有過一個主意，但我覺得你要是有點子，肯定比我的主意好。”

“你有什麼主意？”

“搶！”

貝克爾扯了扯嘴角，就愛德蒙這德行，打死他也不會跟他去做海賊，他倒是有主意，卻也不會和愛德蒙講，隨口應付道：“我也沒什麼好辦法。”

貝克爾如果一定要當海賊的話，肯定要先在大海賊手底下實習觀察一番，這就像創業一樣，穩重點沒本錢亂揮霍的肯定先去同行那裡取經，把行業裡面的道道弄清楚，情商再高一些，還能順便挖挖牆角。

海賊這個“行業”，國外的有愛德華.蒂奇作參考，國內則有鄭芝龍為例子，背靠大海賊，哪怕一開始只是個基層，也是一個重要的起點，比完完全全一窮二白打天下容易得多，心狠手黑一點，等自己本錢壓過原本靠山，學晁蓋直接並了也不是不可能。

愛德蒙似乎有些不信貝克爾沒主意，正要再問，抱着一堆新竹刀的耕四郎突然走進了室內訓練場，他頓時住嘴，他也擔心自己的海賊“理想”被大人知道會遭到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