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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活了二十多年幾乎是沒怎麼受過委屈的。

早先未出嫁的時候,雖然家裡日子窮困些,然她爹到底是官身,她也是官家小姐,就是再苦能苦到哪裡去?

再者,她娘是個疼孩子的,她又是許家夫妻頭一個孩子,自然也是千嬌萬寵着養大的。

待到嫁人成親到了於家,於三老爺這一房都是老實人,尤其是伍氏這個婆婆耳根子又軟又老實沒出息,許氏自然更加不會受婆婆搓磨。

再加上於麒對許氏也不賴,夫妻倆有商有量,日子倒過的不錯。

也因為這個,養的許氏有點唯我獨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有些公主病了,認為全天下都該讓着她,她怎麼著也是對的。

如今許氏生了兒子,丈夫又升了官,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不料就挨了這麼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個耳光還是她相公直接打到她臉上的,叫許氏……先是有點懵圈,後來就是憤怒以及傷心。

她捂着臉,雙眼含淚:“你,你打我?姓於的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許氏一頭扎在於麒肚子上,她養的身體挺壯實,這一頭過去,險些把於麒撞個跟頭,於麒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站穩了,許氏長着長指甲的一雙手就招呼過去了,右手抓在於麒臉上:“你個沒良心的,我在家裡給你侍伺父母生育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我,我叫你打,你打啊,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許氏撒潑耍賴,把個於麒折騰的心裡都發毛了。

齊家姐妹連打帶踩叫於麒心裡有了陰景,許氏這麼一折騰,於麒這心裡更發怵,後退了幾步一把抓住許氏的手:“你鬧騰完了沒?”

許氏哭着:“沒完,今天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就沒完。”

“好。”於麒給氣的哭笑不得:“我的官沒了。就是因為你鼓動我收下那家花木商人的禮物。給他開了後門,叫陛下知道登時大怒,還有。你叫我想法子去搶齊家的地皮,齊家那幾個姑娘今兒就尋到工部衙門鬧了一場,將我連罵帶打……”

“官沒了?”於麒後頭的話許氏都聽不到,滿腦子都是於麒官職沒了的消息。她驚的心智迷糊了,雙眼都迷登起來。口中一直念叨着:“官沒了,沒了,這可怎麼辦?我娘都想好那塊地皮上蓋個什麼鋪子了,先頭還有一個山石商人尋上門來要送重禮呢。這些,這些可都沒了,珠寶首飾沒了。好料子的衣裳沒了,全沒了……”

於麒原先並沒有聽清楚許氏念叨什麼。待聽清楚之後,整顆心都涼了。

他原來還以為許氏一聽到他被罷了官之後會去好生詢問為什麼,會心疼他安慰他,還想着許氏若是好生和他說話,會不嫌棄他罷官的話,他也不計較許氏先前那些沒腦子的行為,就是官沒了,可這日子還得過下去,總不能兩口子因此生份了吧,可誰想到,許氏根本沒有關心他,反而第一反應就是沒了官職就沒人送禮,首飾衣衫地皮全沒了。

這叫於麒心裡又如何能好受得了。

他頭一次感覺許氏此人是何等的薄情冷漠,何等的自私自利。

於麒心寒之後就開始心生怨恨,覺得就為了這麼一個自私之極的婦道人家,他竟然會把好生的官職給弄丟,要真說出去,不定叫人笑話成什麼樣子呢。

“你把那些珠寶首飾好生拾掇出來,別再戴着招搖了,還有先前那些商人送的銀子之類的都給我尋出來,我得好生收着。”於麒看許氏還沒回神的樣子,心寒的同時也更加不放心許氏,就開始跟許氏討銀子。

“首飾?”許氏這一回倒是回神了,不過醒過神來頭一句話就是:“首飾還有些,就是銀子沒剩多少了,前兒我娘來,我給我娘了。”

於麒一聽好懸沒吐血:“給你娘了?”

許氏點了點頭,於麒又問:“我記得前幾天娘還說家裡開銷大,說錢不夠了,我囑咐過你一句叫你給娘送些銀子,你送了沒有?”

許氏搖了搖頭:“沒,我還沒送呢,我娘過來說家裡揭不開鍋了,我弟弟要上學沒銀子,還要做幾身好衣裳也沒錢,我,我就給我娘了。”

大約是覺得她做事到底不合情理,許氏還是有幾分心虛的。

於麒聽了這話越發的氣憤,帶着怒意朝許氏一伸手:“剩下的銀子呢,拿來。”

“哦。”許氏不敢不應,回頭拿了一包碎銀子給於麒,於麒看了一眼,這一回是真氣樂了:“就這麼點了?我記得原先可有幾百兩銀子呢。”

許氏吱吱唔唔道:“我,我做了兩身衣裳,剩下多數給我娘了。”

於麒這臉當時就拉了下來,把碎銀子一收甩了袖子就往伍氏房中去了。

許氏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見於麒走了,轉過身回卧室從床頭上取出一小包銀子思量着藏在哪裡。

肅州陽城

齊靖休息了多半日之後就開始和於龍又忙活起來。

戰死的將士要安葬,家裡要發撫恤金,城中被砸死的百姓家中也要安撫,有些宅子和鋪子被砸損了還要修護。

總歸一連忙了好些日子才把整個陽城安撫住。

除此之外,齊靖還熟悉了陽城的城防街道,對於這裡的民風民俗也有了一些了解。

這麼忙忙碌碌間,不知不覺得,春天的氣息越發的濃郁,沒幾日柳綠桃紅,叫整個陽城似是籠了一層輕煙一般,遠遠的看過去,真是漂亮的不得了。

府衙後宅中,後院的迎春一叢叢開的正好,白玉蘭和紫玉蘭也都漸次開放,便是桃花也染上粉色,如此綠的、黃的、白的、粉的、紫的、深紅色的,各種的顏色層層進染,將整個花園裝點的就像一匹手巧的婦人織出來的錦緞一般。

雲瑤坐在鋪了厚墊子的搖椅上沉沉睡去,綠柳枝條隨風搖曳,給她遮住正烈的陽光。

牡丹和芍藥端了新做好的各色果子糕點放在雲瑤身旁的小几上,又將熬好的胭脂粥蓋好蓋子,以防雲瑤醒了的時候涼掉。

只是,她們這一番動作再小心,也將雲瑤吵醒了。

雲瑤睜開眼睛看到芍藥笑了笑:“什麼時辰了?”

芍藥笑了笑:“快午時了,這不,剛從廚房拿了些吃的,您好歹吃一點。”

雲瑤看了看盤子里裝的糕點忍不住皺眉:“又是這些甜東西,膩膩的有什麼意思。”

牡丹笑着捧起來個小碟子,將裡頭腌制的各色果乾放到雲瑤跟前:“您不愛吃那個,這個總愛吃的吧,尤其是腌梅子,酸酸甜甜的極開胃。”

雲瑤看了一眼,伸手拈了一顆放到嘴裡嘗了嘗,吃了一顆梅子之後大約覺得還能生受,就又吃了一顆。

芍藥趁機捧過那碗胭脂米粥:“您再嘗嘗這個。”

雲瑤果然吃了幾口,雖吃的不多,但也足夠兩個丫頭高興了。

芍藥笑道:“謝天謝地,今兒總算是能吃些東西了。”

牡丹道:“奴多叫人準備一些梅子,另外再多弄些果子乾,您想吃哪樣咱們就準備哪樣,總歸不能餓着小主子。”

雲瑤摸摸平坦的腹部笑了笑:“你叫人打聽一下,這城裡哪裡有賣那冰庫里存着的鮮果子的,買回來洗乾淨切好烤製成果乾,想來那個我是能吃一些的,若是能弄些新鮮的瓜啊菜的就更好了。”

“說起鮮菜來,這個倒還真有。”牡丹一邊服侍雲瑤吃了幾樣果子乾,一邊笑着說道:“剛才老爺叫人送了一筐鮮菜,正放在廚房裡收拾着呢,您要想吃,奴這就去催催。”

雲瑤已經吃飽了,也沒有什麼再想吃東西的慾望,就趕緊阻止牡丹:“倒不必了,我這會兒又不想吃了,就叫他們先放着,等晚上老爺回來之後再收拾。”

牡丹趕緊點頭,雲瑤又問:“往長安那邊去信了沒有?”

“去了,去了。”牡丹答應一聲:“前兒老爺往長安呈摺子,順帶腳的捎了封家書,說不得過幾日這信就到了,叫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您懷了胎,可不定得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雲瑤抿嘴笑了笑:“高興不高興的先不說,只我和你們老爺到底年輕,懷了胎也不知道該怎麼養胎,再者,這孩子生下來總歸要有人幫着帶的吧,我年輕不知事的,哪裡知道孩子該怎麼養,老太太經的多,孩子養的也多,這上頭經驗豐富,她要是肯來,我可就輕省了。”

“是呢。”芍藥也笑了:“老太爺和老太太養了老爺,又養了姑太太們,哪一個不是又能文又能武的,將來小主子叫二老養着,保管能養的又壯實又聰慧。”

“只這肅州到底是邊疆,沒長安城繁華,也不知道二老肯不肯來,我想來想去,總覺得心中有愧,二老年紀大了,還得替我們小輩的奔波,也是我對不住他們了。”

雲瑤確實是這麼想的,長安城多好,人又多又繁華,買什麼都方便,這肅州可不一樣,多數都是荒地,人口又稀少,哪裡比得過長安城,再者,長安城裡可還有好幾個齊家姑娘在呢,也不知道兩位老人舍不捨得下那些姑娘。

這邊正說著話,那頭一個婆子匆匆跑過來,給雲瑤見禮的時候,婆子滿臉的笑容:“太太,大喜,大喜呀,剛才守備府侍從來報信,說是姑太太有喜了。”

“真的?”雲瑤聽的一陣驚喜,猛的從搖椅上坐起:“什麼時候的事?姑太太身子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