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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回京的事兒,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傳到了京都城裡每一個官宦人家的府中。網mianhuatang.la各人有各人的思量,但表面上,卻仍舊是一派風平浪靜。

消息傳到庸王府的時候,秦穎月正在床上躺着裝病。

幸而自打解禁之後,她開始着意培植了一些可供她差遣的人,不至於此時到了用時方恨少。但這些人,也只不過是一些肯辦事的平民百姓罷了。為人老實一些、做事踏實一些,沒什麼大本事。像近來這種散布消息的事還可以勝任,但若有什麼需要謹慎的大事兒,可就沒什麼用處了。

讓小桃去藥鋪里抓了些治頭疼的葯,小桃說不清什麼病症,就只說是頭疼,藥房的人也只能隨意開了一些。她是覺得頭疼不假,但並非是這種需要吃藥的病症,而是心病。這些胡亂開的葯她自然不會吃,但做戲卻也做得到位,這幾日一直卧床不起。

可消息傳出去已經三天,庸王那邊依舊沒來關切她,甚至連派郎大夫來瞧都沒有。

如此,得了宸王回京的消息,秦穎月這原本就決定投靠宸王的心,可是更急切了些。

消息放出去了,宸王回京之後,定然會聽到府里人的稟報。秦穎月放出這消息的意圖,就是讓它傳到宸王的耳中,讓宸王先對她的病痛有個知曉,以為日後的探尋做準備。

“這一陣子你讓人留下着宸王的舉動,一旦見宸王去了集市上的哪一處,立刻來稟報我。”秦穎月吩咐小桃。

小桃應了一聲兒“是”,猶豫了一瞬,還是斗膽問道:“娘娘,我們是要投向宸王殿下這邊了嗎?”

如今秦穎月用她辦事很勤,不管她願不願意,她早就是和秦穎月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若是彼此都藏着掖着,對辦事兒沒什麼好處。還不如試探秦穎月一番,若秦穎月肯向她交底兒,以後事情也好辦一些。

秦穎月也是猶豫了一瞬,但這番猶豫不會表現出來。只是故作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嘆了一聲兒:“是啊……樹挪死人挪活,如今庸王對我是這個態度,且他自己又是這麼個局面,我若不趁早兒為自己找出路,等死到臨頭的時候,連掙扎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陣子細細觀察下來,覺得小桃雖然不是天生的聰明靈慧,但好在辦事盡心,且也肯用心去揣摩、肯花心思去學,如此,自然還是要好好培植她,以作長久之用。strongMianHuatang.la/strong不然,她身邊兒除了小桃之外,哪裡還有可用的人呢?

這丫頭雖說不是聰明至極,但對她自己的處境還是很清楚的。知道既然已經身在庸王府、已經做了她這個庸王妃的侍妾,日後便沒有平穩的路可走。要麼為人重奴顯赫一世,要麼隨主同死屍骨無存。能活着的時候,誰願意死呢?還不拚命地謀個活路嗎?

所以此時,小桃心裡應該很清楚,她們早就在一條船上了。不管願意不願意,必須與她一個鼻孔出氣,必須盡心竭力的為她做事。

如此,也就足夠了。對奴才而言,還能要求什麼呢?只要認主、忠心,此外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都可以慢慢兒提升。

“小桃啊……”秦穎月嘆了一聲,掏心掏肺地說道,“跟了我這樣的主子,真是苦了你了……先前我不受寵,連累得你也過得清清淡淡的,後來我好不容易做了正妃,眼瞧着好日子到了,殿下卻又遭禍了……”

“不僅如此,卻還如此冷待我,只怕我這邊禍患已起,想推是推不掉的。如此,可是連帶着你也要與我一起,過起把頭栓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了。”

“娘娘言重了,伺候娘娘、為娘娘辦事,是奴婢的本分,何來連累之說?娘娘可折煞奴婢了。”小桃誠惶誠恐的說道。

秦穎月伸出手來,拉着小桃的手道:“你莫要慌張,我說的可不是客套話兒,而是真心之言。算起來,如今在這王府里,乃至這世上,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了。我也能看得出,你對我很忠心,也知道只有我好了,你才能好的這個道理……”

“日後你只管聽我的仔細辦事,把事情都辦得漂漂亮亮兒的。咱們主僕二人一起熬出去,你的境況自然也會大為不同。有什麼不懂的,一定要多想多問、最好一點兒差錯也不能出,明白嗎?”

“是”,小桃感念的應道,“難得娘娘不嫌棄奴婢愚鈍,奴婢一定盡心辦事,絕不給娘娘添麻煩。”

秦穎月笑笑,很親切地輕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是太子、還是庸王、還是宸王,你只管記着,咱們兩個才是一條心的。有我活着的一天,我絕對不會讓你死了;有我一口吃的,我絕對不會讓你餓着……”

秦穎月說著,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傷心往事似的,長嘆了一聲兒,道:“你也知我先前在丞相府里的處境,其實我沒什麼親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兒在這世上掙扎。可自從到了太子府之後,你我主僕二人朝夕相伴,你伺候我這樣周到盡心,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啊。”

小桃忙跪了下來,重重叩首:“娘娘待奴婢如此恩重,奴婢縱是粉身碎骨亦無法報答。只願能長伴娘娘左右,盡自己的全力為娘娘分憂。奴婢把娘娘看得比李自己的性命還重!”

秦穎月感嘆道:“難得你有這份兒心,也是我的福氣。你快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着。”

“是。”小桃應了一聲兒。

受到主子這一番厚待,心內卻是歡喜不起來。

先前秦穎月待她可從沒有這番禮待。雖說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苛責,但整日里主子的架子還是擺得很足的,哪裡說過這麼抬舉她的話?自打獲得殿下寵愛之後,發現用到她的事情愈發多了起來,這才開始着意拉攏。

等哪一日,她若是沒有用處了,被人像丟垃圾一樣丟出去都是好的,只怕會直接連性命都沒了。

侍奉秦穎月這麼久,這位主子娘娘的狠辣手段、歹毒之心,她可是再了解不過。對她有用的,她就會用心經營,對她無用的,若留着不幹凈,則多一日都不會留。

這位主子娘娘可從沒有什麼菩薩心腸兒,對她而言,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所以,如果她不想死,就只能確保自己一直對這蛇蠍主子有用處,確保自己一直不出錯兒。

這樣的處境,讓她怎能笑得出來呢?

庸王府的另一邊,庸王聽了張福海的稟報,便笑道:“快去給本王備車,本王要去三弟問一些趣事兒,在家裡待着都要悶死了。”

此時庸王正在琳屋裡呢,看了琳琅一眼,笑道:“你也同本王一起過去,提供老三說說江湖上的趣事兒。”

琳琅施禮道:“殿下恕罪,妾身不想去。”

庸王呵呵笑道:“無妨,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琳琅卻是很堅決地搖頭:“恕妾身直言,像宸王殿下那樣的卑鄙小人,讓妾身看上一眼,妾身都覺得浪費自己的功夫,還不如在家裡繡花來得有用處。”

庸王笑笑,便也不勉強。

起身要往外走之時,看向張福海,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張福海雖然不知道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一想到是在琳琅這裡呢,便點了點頭。想着不管殿下是真的在問什麼事兒,還是只是在給琳琅打迷障,他只管先應了下來,等下出去了,再壯着膽子問一遍吧。

庸王笑道:“如此便好。本王先去瞧瞧他,過了明日,再想要見他一見,可是不容易啦。”

話語里,滿是得意之感。

張福海便也只好隨着庸王的意思,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出了院門兒,剛拐到院牆邊兒上,庸王便給張福海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盯住她。”

這次,不用明着問,張福海也早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主子是在給琳琅下套兒呢。因而很謹慎地應了一聲:“是。”

庸王交代了張福海,便闊步往後門兒去了。老三現在一定在家裡撿他的笑話,笑得合不攏嘴兒呢。這一次,他可不想要什麼面子,就是想要讓老三樂個痛快。

只有讓老三先飄起來、放鬆了警惕,接下來的事情才好開展。

而且,反正早晚都是要見到的,他躲着也沒用。與其自認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見不得人一般不敢再出門兒,還不如自己坦然一些。自己心裡不把這事兒當恥辱,別人就是想要當面兒奚落你,也找不到着手之處不是?

厚臉皮也好、恬不知恥也罷,事已至此,既然逃避不了、更改不了,就只有想法子讓自己過得自在快活一些。

難道被廢了太子之位,他還不能活了?

坐着馬車,一路很愜意的到了宸王府。剛進門兒,就聽到有馬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回身看去,是老三的馬車剛轉過街角。瞧着方向,應是從未央宮那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