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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眼皮子淺,枉她還以為錯怪了這位太婆婆,真當她老人家是大智若愚的聰明人,豈料——

鳳仙花汁染就的鮮紅指甲不自覺的掐入了掌心,姚希若回想起前世、以及最近查到的一些事,就忍不住想爆粗口。

平陽,你還真是作的一把好死呀,齊家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局面,你卻又拚命折騰,你、你到底想鬧哪樣?

最令姚希若惱恨的是,大長公主自己想死也就罷了,左右她都快七十的人了,就是立時死了也不可惜。

可她別拉着全家上下一起去死啊。

“四奶奶?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齊勉之感覺到身側的姚希若有些不對,微微側過頭,低聲問了句。

要說姚希若確實是個厲害的女人。

幾個月前,她和齊勉之這對夫妻幾乎同時鬧出了醜聞。

然而男權社會下,對女人的要求和束縛更為嚴苛,同樣是男女作風問題,於齊勉之而言,世人頂多笑罵一句‘好個風流貴公子’,不疼不癢的議論兩句,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於姚希若而言,卻……唉,這就是為女子者的悲哀,哪怕是在民風開放的大齊,女子紅杏出牆也要受人唾棄。

就算是皇家公主想養個小白臉,也會遮着掩着。

似姚希若這樣被人當場抓姦的情況,嚴重些的,夫家休了她、或是直接送去鐵檻庵,娘家都不敢說什麼。

大長公主不在乎姚家,卻不得不考慮顧家的感受,兼之姚希若醫術好,結交了好幾位身份貴重的女眷,這才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沒有鬧將起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姚希若的醜聞半真半假,畢竟沒有當場抓到她跟姦夫行那腌臢之事,再加上事後姚希若反覆喊冤,大長公主一番調查後,心裡已經信了姚希若。

信歸信,大長公主卻不肯輕易原諒她,任由姚希若被齊勉之冷落、寧氏苛待,後來若不是要用到她了,大長公主還不會出手。

大長公主和寧氏怎樣對待自己,姚希若只會暗暗記在心上,卻談不上傷心、失望。

可出事後齊勉之對她的種種,多少讓她有些心寒。

他們可是除了血緣親人外,最親密的夫妻啊,應該彼此信任、彼此包容,齊勉之寧肯相信外頭的流言,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妻子,這讓姚希若分外難過。

尤其是‘出事’的不止她一人,而且相較於姚希若的‘假緋聞’,齊勉之可是實打實的睡了個有夫之婦,不但丟人還賠了不少銀錢。

結果,齊勉之對自己的過錯沒有半分悔過之意,卻掐着姚希若的錯處不放,人前故意冷落她,人後又說盡了絕情惡毒的話,全然沒了新婚時的柔情蜜意,夫妻倆幾近反目成仇。

姚希若深恨齊勉之的翻臉無情,她對他原就沒有多少情誼,如果不是因為九公主的陷害,她根本不可能嫁給他。

然她又是個聰明的女人,心裡很清楚,她跟齊勉之不可能和離。真和離了,自己也很難找到更好的對象。

所以,哪怕心裡再怎麼瞧不上齊勉之,她還是端着一副真心眷戀的痴情模樣,想方設法的將齊勉之的心攏過來。

出事後,姚希若更是使出了前世討好、忽悠顧伽羅的本事,對齊勉之百般關心、萬般包容,各種溫柔,各種委曲求全,努力了兩三個月,將齊勉之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房中。

姚希若再接再厲,使出渾身解數,不但獲得了齊勉之的‘原諒’,還讓他對自己愈發憐惜、眷戀。

現如今小夫妻之間,竟是比新婚時還要甜蜜。

夫妻相敬相愛、相互幫扶,彼此間一個小動作,便會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是以,這會兒齊勉之才會有此疑問。

姚希若抬起頭,露出標誌性的淺笑,“沒什麼,就是有些擔心賢妃娘娘的病,下午我還要進宮去看一看。”

齊勉之眸光一閃,但很快又是一副關心娘子的模範夫君,“這些日子你着實受累了,說起來,都是為夫無能,竟不能幫四奶奶分擔。對了,聽說九駙馬也有些不好?”

九駙馬?

那個曲晉?

好好的,齊勉之提這人作甚?

姚希若心念微動,臉上卻不動聲色,柔柔一笑,“四爺對妾身已經非常好了,若不是有四爺您的支持和勉勵,妾身也不能似現在這般。”

接着她臉色浮現一抹醫者特有的憐憫,輕嘆道:“唉,說起那位未來的九駙馬,真真可惜了,好好的路上走着,竟遇到了驚馬,活生生的被馬蹄砸碎了內臟,只剩下一口氣,每日都用百年人蔘吊著命。饒是如此,也熬不了太久。還是九公主情深意重,特意求了皇后娘娘,得了一支番邦進貢的千年雪參,然而——”

姚希若搖了搖頭,沒說話,但意思非常明白:曲晉,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另一隻腳也馬上要邁進來了。

齊勉之放在膝頭上的右手小拇指輕輕動了下,面兒上卻故作惋惜的說:“確實可惜了,聽說他頗有些才學,侍母至孝,是個難得的俊彥呢。”

姚希若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齊勉之的小動作,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曲晉的事與他有關?

等等,曲晉和九公主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而九公主又曾與楊旻傳出了緋聞,至於楊旻,則是大長公主的寶貝外孫、齊勉之嫡親的堂弟!

姚希若很快就理清了幾人之間的關係,愈發覺得曲晉的‘意外’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如果曲晉的事真是齊勉之、楊旻等人的手筆,那、那……

姚希若好想罵娘,卧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齊家這都什麼人哪,老的往死里作,小的也不安分,他們這是嫌東齊死地還不夠慢嗎?

一個多月前,姚希若偶然發現了大長公主的‘計劃’,那時她便開始想,東齊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好歹要把齊勉之撈出來。

倒不是說姚希若多麼在乎這個便宜丈夫,而是不想背負一個‘涼薄自私’的罵名。

君不見顧伽羅一個從鐵檻庵出來的‘犯婦’,剛回京城時不知有多少人瞧不起她,當眾罵她‘德行有虧’、‘不守婦道’,可她跟着齊謹之遠赴西南的消息一傳開,貴婦們對她的評價立時扭轉過來。

什麼賢妻、什麼閨中丈夫、什麼顧全大局、什麼有情有義……各種讚美之詞,彷彿不要錢一樣的堆到了顧伽羅的頭上。

其間固有妙真大師的面子,但根本原因,還是顧伽羅‘與夫君同甘共苦’的壯舉。

拋開兩人之間的恩怨,姚希若也要摸着良心說一句:顧伽羅,幹得漂亮!

這世間,不乏貞烈賢淑的女子,但大多都是中低層的人,對於最上層的權貴來說,還真沒有幾個貴女能像顧伽羅這般‘狠得下心’,心甘情願的跟着丈夫去吃苦。

不管顧伽羅過去做了多少離譜的錯事,有了這個‘壯舉’,她的名聲便徹底洗白了,貴婦們再提起她,絕不會說什麼‘鐵檻庵出來的犯婦’。